陈以笙笑了笑：

“高中的时候，她经常背后偷偷说我的坏话，还到处造谣说我在外面跟社会大哥睡过，你说这种贱女人该不该死？”

陈以笙的语气有点太过于平静了，这让她的这些话，显得没有任何可信度。

但的确是和之前警方推测的差不多的理由。毕竟陈以笙是个报复社会的精神扭曲患者，不能以常理推之。

高钦又问：

“那你是怎么杀她的？”

“她工作单位在哪儿，她老家在哪儿，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恨了这些人十年……我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如影随形，一直看着他们，跟着他们……”

高钦抽了口气，却没有打断。

“不只是冯月，就包括李向晚，盛小业，唐清华……这些人，我都是他们的影子，这十年我都在形影相随。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毕竟谁会关注一个不起眼的影子？

“你们也很奇怪吧？为什么我杀人杀得这么轻易？

“如果一个人，他愿意为了杀你而在你身边像影子一样跟十年，那他杀你也可以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陈以笙似乎不准备再等高钦一句一句地问，而是自顾自地，非常流畅地说了起来：

“她回了老家，还敢半夜出门上旱厕。

“我一直就躲在厕所后面，蹲了她两个小时了。一铁锹把她拍晕，然后我就背着她走了十八分钟，走到这个河边，把她扔了进去。为了防止她被水泡醒爬起来，我还绑上了她的手脚……”

陈以笙说得这么冷酷，这么平淡。

高钦感觉浑身有点发冷，不知道是不是被河滩的冷风吹的。

“唐清华在外面搞了个二奶，七年了，他对这个二奶是言听计从。这个二奶每次要跟他传话的时候，就找个小孩儿，叫他去那个小巷子里。”

陈以笙冷冷地笑了笑：

“为人师表，太为人师表了。那巷子有一个死角，唐清华进来的时候，我直接用电棍把他电晕，他吭都没吭一声，然后我就把他勒死了。”

“至于盛小业么？我提前去盛世建材大楼摸过很多次。那个天台居然有两年都没有人上去过，也有两年都没有人检修过。我每次只有十分钟时间，那把螺丝刀，我每次去磨那个栏杆磨十分钟，两年，我找到了七次机会摸去盛世建材的顶楼。

“然后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约上去——那时候除了你们警方，还没人把李向晚的死怀疑到我头上吧？这些有钱二代脑子简单得很。”

“李向晚……”

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陈以笙一直都非常平淡的语气，很明显不一样了。

接着她笑了，转头看着高钦，说：

“我就是嫉妒。”

“这个世界上凭什么有这种不管从哪一个方面，都把我衬托得像一个癞蛤蟆的人？我一天不杀了她，我心里面就一天像火烧一样。”

陈以笙嘴上说着“像火烧一样”，可是她的语气还是很冷，很平静，

“我是她的表妹，我约她出来很容易，而且她对我没有什么防备。杀她是最简单的。我还放了火……看到她那张脸就来气。”

高钦听着陈以笙，顶着一张和李向晚，此刻在月光下看来简直是别无二致的脸说出最后的那一句话，感觉自己听了一场荒诞的戏剧。

他轻轻地问：

“但是为什么呢？”

其实陈以笙已经说了原因，她一直就在解释原因，只不过高钦没有相信而已。

所以陈以笙只是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目光，看了高钦一眼，然后她对这位警官伸出两只手——

周围的几十把枪，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都瞬间蓄势待发地紧了紧。

月光下，陈以笙把那两截瘦弱苍白得不成样子的手腕送到高钦面前。

陈以笙说：

“我交代完了。”

“拷上吧，高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