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笙不觉将那只香囊拿起,在手心端详。
沈卿玦执汤勺的手微微一顿,停下来看她,他的脸微仰,颌骨流畅,眼神既期盼又矛盾。
希望她想起,又怕影响到蛊,让其稳定周期更长。
他的呼吸变得很轻,迫切期待,又不敢惊扰。
姜晚笙弯眼笑起来,“皇兄,你怎么保存的?看起来一点磨损都没有。”她又拿起木盒,指尖抚了抚里面的狸绒,“是这样啊。”
沈卿玦唇角凝固住,轻声叹息道:“原来你也给他送过。”
玉勺搅动荔枝汤,食不知味。
待他用过,殿中伺候的太监将玉壶收拾好,撤走。
沈卿玦想起了与她共枕时,曾梦到过漫天的紫色霞光和白云交融,现下看这香囊的色泽,恍惚懂了。
前世的那个人收到的香囊,总不至于像他一般是威逼利诱来的。
他抬起脸轻声问,“笙笙可有倾慕的男子?”
姜晚笙还正琢磨这木盒的关巧,闻言心跳一颤,烫手似的把香囊并木盒一起搁下。
脸颊飞了薄红。
“皇兄为何问这个…”
“世家女子十三四岁便会订婚成婚。”沈卿玦的嗓音平淡,没有波澜,继续道:“笙笙觉得,宁行简如何?”
姜晚笙见他这般认真,脸色变得不好了,她指尖绞着袖口,盯地面,“宁世子风流倜傥,广结善缘,他很好,只是,我不愿嫁。”
她下巴挨着领口,双手在腰侧揪着,看不出神情。
我不愿嫁这四个字铿锵有力。
沈卿玦并不意外,他身子微微挪开一些,指节轻敲案桌,迟疑地问:“裴景如何?”
姜晚笙依旧低着头,瓮着嗓音,“春闱在即,裴哥哥正在书庐苦读,殿下最好不要拿这等事来搅扰他。”
言谈方式能体现很多东西。
比如提到宁行简,她称世子,这是客气。
拒绝之前还要先夸赞一番,这是欲抑先扬。
可裴景,她很亲熟。裴景备战春闱,是启元二十年的事情了。
启元十八年那场叛乱,倘若他赶在秦将军之前,把人带进皇宫,她会在宫里生活两年,就是她现在脑中的记忆。
两年,七百多个朝夕,他有些羡慕。
这个问题并没有结束,她没说自己不愿嫁,照理沈卿玦应该再假设一步,问她,春闱之后呢?
可他怕她会点头。
眼下,他指节抵在案沿,轻轻屈起,微不可察地连呼吸都停了,看着她问,“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