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杯盏便要走了,又听里面怒道,“你瞧瞧,你连个疯子都比不上!”
这话是对藏在里间的宁如雪说的。
沈卿玦听着,脚下倏然一顿。
他冷下脸,吩咐跟着的太监总管,“去查,近日宫中有什么闲言碎语。”
宫中最不缺流言。
只是不会传到皇帝耳中罢了,等皇帝知道,那全天下都知道了。
总管一查,果真发现,有小太监窃窃私语,说皇后娘娘疯了,他去回话时人都是哆嗦的,想起那日皇帝发好大的脾气。
皇后娘娘提着食盒来,叫他进去向太子殿下通传一声。
当时害怕的厉害,这一想,谣言许就是打这来的。
但他可不敢说心里话,战战兢兢,“陛下,奴才失职,奴才立刻去把传闲话的人揪出来!”
沈卿玦正提笔写赐婚书,绢布上落了一滴墨,抬起眸来,冷厉渗人,总管立刻知道这是不满意,马上改口,“奴才这就去把人全换了!”
栖梧宫,养心殿都经历了一遍水洗,连慈宁宫都没放过。
紧跟着,便是宁家女赐婚给王家的消息,谁不知道原本打着凤位的主意,才托到十九岁的年纪。
可这她还不愿,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几回。
京中沸沸扬扬。
宁行简知道这已是仁至义尽,王家是世家大族,配他妹子不算委屈,全家齐心协力劝和,把婚期定了。
姜晚笙也听说了这事,不熟,没太在意,她最近越来越嗜睡。
有时分不清,是晕还是睡。
周遭的一切其实都很奇怪,但是每个奇怪的地方在她发现奇怪后,马上就变“正常”了。
院中的秋千架上,垂下一片水粉色的裙摆,姜晚笙穿着宫倚在上面,“我都好久没去文轩阁了,我记着太傅的课还没讲完呢”
说着说着,她就突然眩晕。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
乱糟糟的喊叫声,宫女七手八脚地来扶她。
姜晚笙栽在镶嵌小白花的滕木边沿,手指抓着秋千绳,迷迷糊糊,眼前的光被挡住了,她喃喃道:“你们怎么又叫错……”
她嘟囔了一句,便似潮水淹过,只看见她们嘴动,听不见声音。
渐渐意识模糊又睡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睛,又是同样的场景,她躺在榻上,屋中一应摆设奢华精美,穿红袍的太医捋胡须说,并无大碍。
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头发花白的老翁眉头拢起,时而闭目,时而作沉思状。
“这是,喜脉啊。”
站在榻前的宫人都眼睛放光,兴奋不已,姜晚笙惊坐起,后背倚着流光碎影的帷幔,慌忙问,“太医,您可是误诊了?”
太医笑道:“这绝不可能误诊。”
苍老的指节隔着一方丝帕压在手腕脉关处,听了好几次,都是如铁珠滚过,一颗一颗流畅的珠子快速滑动。
他再次强调道:“这必是喜脉无疑,从脉象看,约有一月了。”
姜晚笙吓得脸色惨白:“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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