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玉话别神武门守卫，转身走不远眼前忽地出现一抹鲜艳的亮色，前方的大道上站着一位淡薄的少年，他的眼睛如初见一般明亮动人，看到他欢喜不已。

如今已是寒冬，今日却罕见地并未下雪，繁木凋败，四野寂寥，荒寒的道路上只余马车车轮碾压过残雪的声音。

那个少年名为苏昭，数次下来，他还是记住了这个少年的名字。

他今日穿着一身碧水绿的锦袄，给原本沉闷的冬天里增添了一丝鲜活的生机，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汤婆子。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冷的忍不住跺脚。

“沈将军！您这次出来的有些晚，可是公务太过繁忙？”苏昭普一出口便伴随着袅袅的白雾，寒气为他的鼻尖加上了绯色。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怀里护着的小巧食盒递给他，“这次不是包子，也不是点心，将军猜是什么？”

沈君玉避开他凑近的动作，“天寒地冻，苏公子还是早早归家为好。”

苏昭装作厚脸皮听不懂的样子，“将军宅心仁厚，对在下一介平民百姓也能关怀备至，苏某实在荣幸至极。”

“不过将军也不必太过忧心，在下不怕冷。”

沈君玉的嘴角绷直，似乎是还没有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毕竟前几次也是无论他如何推拒，这人全然当做听不见一般。

“苏公子，你为何执着如此？”

沈流英暗道这是要刨根问底了，正色道：“自然是因为将军英明神武，宅心仁厚，气宇不凡，最重要的一点是……”

沈君玉：“我要听真话。”

沈流英闭上嘴，咂吧了两下，双目诚恳地望向他：“我要是说了，将军可别笑话我。”

沈君玉像是僵硬的雪人一样点头。

“我父亲曾经去过北地，为的是将祖父的尸骨送归故土。可谁知路上却遇见了漠北的匈奴……父亲说要不是您，他早跟着祖父一起去了……我便想着，要是我能像将军一样英武便好了，可惜，”他沮丧地垂下头，“我生来体弱，纵使心慕将军风采，这辈子怕也不能到您麾下抗击外敌……”

眼睫轻颤，眼睑微抬，低落的沮丧在他眼底蔓延，“将军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都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我却这般……”

“人各有异，人各有志，忧心家国，孺沐天恩，亦是大丈夫。”沈君玉淡声道。

“将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我狭隘了。”

“读书明智……”还未等他说教的话说完，沈流英便激动地打断了他：“您说的没错，我回去一定再多读些书。”

“将军不愧是我们一家的福报，我只盼着能为将军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报答您的恩情。”

“父亲常同我说起将军，去世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望我不要忘了将军的大义。”

“我自知人微言轻，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未曾想有幸迎得将军凯旋而归。如今只盼着尽力能为将军排忧解难，以报您的大恩。”

他情真意切，言辞再诚恳不过，沈君玉竟是不好再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