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声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萧玦的头上。
他看着小宝那张布满泪痕、充满恐惧的小脸,眼中的暴戾与怒火,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压了下去,一点点消退。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神色复杂地变幻着。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再开口时,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戾气。
“七妹,”他看着朱七妹,眼神复杂,“别闹了。我是真心想和你,和小宝,好好过日子。”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朱七妹保证:“岑小柔……她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已经忘了她了。”
朱七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萧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好!你不是要她来观礼吗?我答应你!”
他转向身后的玄衣仆从,沉声道:“去联系姚祁,告诉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婚礼那天,我要岑小柔的骨灰……到场!”
玄衣仆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是。”
朱七妹听到这话,脸上的冰冷才稍稍融化了一些,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却依旧没有消失。
她点了点头,比划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萧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还在抽噎的小宝,眼神黯了黯,挥了挥手:“我们走。”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操控着轮椅,在保镖的簇拥下,沉默地离开了客栈。
那些价值连城的聘礼,依旧堆放在大堂,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
秦绵绵看着萧玦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朱七妹。
朱七妹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可秦绵绵却分明从那笑容之下,看到了无尽的凄凉与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心中的不安,愈发汹涌起来。
这场婚事,真的能如朱七妹所愿吗?
或者说,朱七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萧玦走后,秦绵绵想了想,开车去了姚祁所在的医院。
以萧玦的性子,即便为了婚礼能顺利进行,不会对姚祁怎么样,但也难保不会趁机折辱。
而姚祁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岑小柔的骨灰交出来。
姚祁住的是一间宽敞的vip病房,秦绵绵到的时候,病房里热闹得很。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正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跟姚祁说着什么。
旁边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眼圈微红,手里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
另外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围着床尾嘘寒问暖。
正是姚祁的外公钱老先生,母亲钱晓风,还有他的两个堂舅舅。
姚祁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眉宇间略带着一丝不耐烦,对于亲人们的嘘寒问暖,他大多时候都只是敷衍地“嗯”、“啊”两声,视线时不时飘向窗外,显然有些神游天外。
这突如其来的家庭温暖,对于独来独往惯了的姚祁来说,似乎成了一种甜蜜的负担。
“小祁啊,这汤你再喝点,妈守了一上午才熬好的,补身体。”钱晓风端着一碗参汤,柔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