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有千面,心有两颗,一颗流血,一颗慈悲。
——一秀
县令大老爷赵旺,面上阴云密布,站在巷子口,望着那具尸体,久久无言。
仵作上前道:“死者是牛二斤,与我一般也是仵作,今夜本他值守,不想临时有事,便换了我来,可是谁又知晓,他莫名奇妙又来了现场,我见他来,要与他攀谈,他却已经倒下了。”
赵旺不搭话,一地替他问话道:“死在了你的面前?”
“正是。”
“死因为何?”
“与前两个一样,脖间一道大口子,利刃割喉而亡。”
“凶手长什么模样?”
仵作脸庞有些许扭曲,叹息道:“我没见着。”
一云大奇,嘿一声,搂住仵作肩头,笑道:“兄弟,就死在你面前,一把刀划过脖子,你愣是没见着凶手?”
仵作道:“确实奇哉怪也,当时情况极为奇怪,甚至是诡异!
我见老牛朝我走来,我便去迎他,可是,接下来那一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瞪大双眼,好似面前重演着那一幕凶杀,“就在这里,就在脖子这里,你看不见刀,可是你眼睁睁地看着老牛的脖子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喷溅,我吓坏了,老牛见着我,好像才觉出一点不对劲,然后突然捂住脖子,倒地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
赵旺沉吟道:“莫非真是鬼神所为?枯楼中那班枯骨,嫌疑太大了!”
一地扯过一云袖子,道:“事到如今,咱们必须要请小纯阳宫出马,老爷没钱,咱们回寺里与师父借钱,跟他晓明利害,师父定然支持我们。”
一云歪头,嗦着牙花子,揶揄道:“和尚请道士作法,真是搞笑。”
一地拧他胳膊,气道:“你去不去!”
一云吃痛,忙告饶,与一地拜别赵旺,赶奔山上。
进了寺,院中灯火通明,宋来正读着一本书,不时划拉两下拳头,十分用功,二人奇怪,上前一看,见他正修习藏经阁中久被束封的背山功,这功法走外门横练路数,主筋骨打磨,练至大成,可背山填海,气力非凡。
一云笑道:“趁着师父不注意,自己偷来的?”
“放屁!这是师父自己给我,要我好好练习,他说练好了,就能天下无敌!”
一云不以为意,“听他吹呢,且不说练了背山能否天下无敌,单就是你这练功,只看几眼拳谱,就能练好?”他露出自己臂膀,腱子肉鼓鼓囊囊,“你瞧,背山何意?那就是要去背山哪,你这小身板,不好好打磨身体,小心背山反被山压死。”
师兄弟哈哈大笑,宋来给他一拳,气道:“今夜师父可赐我法号了,就叫一秀,你们要是欺负我,我就去告状!”
一云抬脚就踹,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一地,而后大笑道:“你看,你二师兄我都能欺负,你这小师弟辈分尚浅,我就不能替师父教训了?”
宋来眼珠狡黠一转,扭头就朝禅房喊,“师父,大师兄打人啦!”
不等住持抄禅杖出门揍人,两师兄弟逃之夭夭。
二人来到大殿,一地指向佛祖塑像,轻声道:“我看见师父就把钱藏那了,就是那一袋金子,你少拿一点,被发现又是一顿责罚。”
一云道:“都是金叶子,咱俩一人一片,去山下换成银子,拿一点去请小纯阳宫,余下的咱们攒起来,日后行走江湖用得着。”
一地蹲在门槛上,托起腮帮,憧憬道:“我想攒点老婆本,日后去娶个媳妇。”
一云挑眉道:“不怕师父揍你?咱们佛祖可说了,出家人不惹荤腥酒色,你这娶亲生子,可是大忌讳。”
一地叹气道:“你不知道,山下刘员外的女儿,我只见了一眼就念念不忘,这辈子只想娶她,要是佛祖有她一半好看,我就不做他想。”
一云捧腹大笑,指着佛祖塑像,笑得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你看看他,就这个模样,有你的刘小姐好看否?”
一地没心思与他打闹,继续叹息道:“可我看得出来,她明明就是喜欢你的,我不知是否还有机会?”
一云陪他坐下,道:“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前日与她说话,她说意中人需是个金甲天神,我也不知我是否就是她中意的那个人,可你肯定不是。”
这可不像好话,一地拾起身旁扫帚就打,一云躲闪,两人打打闹闹,来至佛祖金身之下,恰好就见着个布袋子,取下来,正是金光灿灿的金叶子,一云一抓一大把,一地拍他一巴掌,嘱托道:“说好了只拿一片呢?”
“好好好,就一片。来,你一片,我一片,拿好了,我再挂上去。”
二人藏好金子,挂好袋子,悄悄回了禅房,闷头大睡,宋来则彻夜点灯,在院中呼喝成风,耍着武把式。
翌日清晨,住持起床做饭,远远就见到小家伙瘫在廊道口,正呼呼大睡,口角淌着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