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白正义呆呆的望了一会手机屏幕,便循着范可可的号码再次拨了过去。电话里不出意外的再次传来关机提示。
破晓时分,东方的云层泛起鱼肚白,继而染上淡淡的玫瑰色。这色彩渐渐晕开,像一滴朱砂落入清水,将整片云海染成绯红。云层起伏的轮廓被镀上金边,恍若天宫仙阙的琉璃瓦当。
万米高空中,一架飞往杭州的航班上,范可可将头靠在舷窗上,凝视着窗外的云海。起初只是零星的絮状云朵,很快便汇成无垠的云原,时而如新雪初霁,时而似棉絮轻扬。
阳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整个机舱笼罩在圣洁的光晕中。云海不再是单调的白,而是呈现出珍珠母贝般变幻的虹彩。
阳光透过舷窗,穿过长长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一串细碎的影子。
这光仿佛是有重量的,它压着范可可的眼皮渐渐合上,盖住了彻夜未眠充满血丝的眼球。
“可可,妈妈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平,可是妈妈真的扛不住了”
“可可,这是你弟弟范长安,以后她就是你妈妈,快叫妈妈”
“可可真棒,又拿了第一名呢,今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姐,我真的很想要那个赛车,你给我买嘛”
“姐,鸡和兔子为什么一定要装在同一个笼子里呢?真烦”
“下这么大的雨,就不知道打车回来吗”
“模拟考连前十都进不去,明年还上什么大学,干脆复读一年”
“范可可同学,恭喜,保研名单里有你”
“欢迎加入武江大学人民医院”
“咱俩谈恋爱吧”
“我不走,就在武江,下半年咱就结婚,以后就在武江,哪也不去”
“女孩子家家练个鸡毛的枪”
“范医生,我今天不想吃饺子”
“范医生,我手机充电器放哪了”
“范医生”
“”
随着一阵颠簸,范可可猛然睁开眼,发现飞机已经接触地面,正在跑道上减速滑行。
虽一夜未睡,但她并没有睡的很沉,一来思绪无法宁静,二来经济舱的座位实在算不上宽敞。她做了个不长不短的梦,梦中全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其中白正义出现的频率最高。
她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去想这些。
她挺了挺纤细的腰身,伸手按了按僵硬的脖子,刚要放下胳膊,邻座递来一张纸巾。
邻座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笑意温醇的说:“你睡着的时候哭的很伤心,一定是做了不太愉快的梦。”
范可可闻言用手摸了一下脸颊,指间传来湿漉漉的触感,这才惊觉脸庞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
“谢谢。”
范可可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擦脸,继续转头看向窗外。
年轻男子饶有兴致的盯了一会儿她的侧脸,笑容灿烂的说:“你的眼睛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