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那个时候,好像连土壤都是肥沃的,随便扔下一颗种子就能轻易开花结果。
新生报到之后是军训的暴晒,再然后,她第一次看到了“池斯一”的名字。
紧接着世界戴上口罩,度过了长达一个学期的远程授课。
即使返回了学校,在很多时候,她不知道世界是不是还会变好。
她知道世界是会变的,可是她不敢笃信世界会变好。
因为连她自己都是一个旁观者。
刚才在喊出“经世济民”的时候。
她真真实实地觉得,这四个字只是一句口号。如果不是一句口号,又为什么要喊出来呢?
他们喊完这句仿佛是祭奠自己情怀的口号,就要走上街去,成为金钱和名望的囚徒。
那理想是什么呢?
理想主义又是什么呢?
空谈吗?是会被嘲笑的吗?
是空谈吧。大概是空谈吧。
也是会被嘲笑的,因为理想和理想主义都缺乏实用性。
可是,是空谈就不谈了吗?会被嘲笑就要保持沉默吗?
她想谈谈理想,也谈谈理想主义,哪怕只是空谈。
体育馆的后排,许云冉和池斯一并排坐着。
“你也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
“在这里修过一个硕士学位。”
“我听星野说你是博士。”
“嗯。”
“穿红袍子那些?”许云冉指了指台下那些穿红袍的博士。
“嗯,博士确实是要穿红袍。”
两个人沉默地看着台下。
“孙文辉。”许云冉突然轻飘飘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池斯一转过头看向许云冉。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他在背后捣鬼。”
池斯一转过头,看着台下。
“你早就知道了吧?”许云冉问。
“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许云冉的声音很冷,“没听过那句话吗?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到了授学位的仪式,许星野从座位上站起来,回头看向了她们,伸手臂,举在头顶比了个心形。
池斯一和许云冉笑着看向她,挥了挥手。
“不会有第二次了。”池斯一不动声色地说。
正式离开学校以后的时间过得飞快,花市店在七月末重新开业。
一道玻璃墙把店铺分成了两个区域,前台的堂食区域和后台的烘焙、仓储区域。外卖业务被停掉了,重心放在了线下到店的消费体验上。
产品线也从原来的基础咖啡品类,转变为以产地和产区为核心,每周切换一次主推咖啡产区。
重新营业后的第一周,以山南咖啡为主题周,在店里做了山南咖啡的杯测,吸引来不少专业的咖啡师和从业者。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山南成立咖啡种植者支持中心的钱也有了着落。
这笔钱得来十分偶然。
起因是有一天,许云冉清晨急电,问池斯一能不能立刻找一个有点儿路子的律师,去一下伦敦某个地方的警察局。
事情说来也狗血,许云冉有个朋友的小儿子在伦敦读书,被一个老外抢了女朋友,他一气之下把人打了一顿,让警察局给拘了。
晚上这个小儿子恐怕出不了警局了,如果能找人照应一下,也请她帮帮忙。
池斯一丝毫不带任何价值批判地把这件事情火速处理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