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向圣上谢恩行跪拜之礼这等象征性的举动。
地上也早早铺就了足足六层厚厚的棉被。
只为使这位娇贵的小姐不感丝毫不适与寒冷。
然而此刻再观眼前跪地的楚星澜,其境遇却是云泥之别。
她孤孤单单地跪在冰冷彻骨的雪地之上,单薄的身躯因严寒而不住颤抖。
而立于一旁的楚怀义,对她竟是视若无睹,眼中毫无半分身为父亲应有的慈爱之情。
如此鲜明的对比,众人心中皆是暗自忖度
——想来这楚星澜果真非楚怀义的亲生女儿!
此时,太监环顾四周,见楚怀忠、楚母、楚家二子及楚星瑶等人皆已到齐。
遂轻咳一声,随后展开手中圣旨,以一种低沉且庄重的嗓音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郎中之嫡女楚星澜,德行有亏,行止失当”
“依律当斩,以儆效尤。然念其曾身怀龙种,特法外开恩”
“罚其赴净月庵闭门思过三年,期间需潜心悔过,任何人不得求情。钦此!”
楚星澜仿若被重锤击中般颓然跪地,满脸不甘地低吼着:
“为何?为何啊!我才是那受尽冤屈的受害者,燕王身在何处?我要面见燕王!”
那声音如洪钟,似要震碎这片沉闷的苍穹。
首领太监闻听,脸色微变,旋即厉声道:
“放肆!莫非你想抗旨不遵?还是说,你已决意赴死以谢天下?”
恰在此时,楚怀义步履匆匆地奔出。他一语不发,扬起手便朝楚星澜的面庞狠狠一耳光。
同时压低嗓音怒喝:
“忤逆之女!还不速接圣旨!”
“休要再信口胡言,否则阖族皆将因你蒙难!”
楚星澜捂住肿胀的脸颊,心中纵有千般不愿。
然此时此景,形势逼人,她深知自己已无力抗争。
遂缓缓挺直身躯,面沉似水地言道:“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
言罢,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执拗地不肯坠落。
正当众人缄默之时,一道身影自后方徐徐走来。
楚星澜定睛观瞧,瞬间认出此人乃是苏妃身侧的张嬷嬷。
只见那张嬷嬷行至近前,仅是漫不经心地对楚星澜草草施礼。
而后用冷漠的口吻说道:“奴婢奉苏妃娘娘之命,特来与姑娘一同前往静月庵。”
“此去一则照料姑娘的日常起居,二则……也可教导姑娘些许应有的礼仪规范。”
话毕,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蔑笑。
楚兴澜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被深深的恐惧所占据,仿佛目睹了极其可怖的景象。
她心里深知,那位高居于上的苏妃娘娘对她毫无善意,甚至连苏妃娘娘身旁的张嬷嬷亦是如此。
若是此次真随张嬷嬷前往那静月庵,等待她的恐怕将是更为艰难的困境。
想到此处,楚兴澜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此时此刻,似乎唯有她的爹爹能给予她援助。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如一只卑微的爬虫般,朝着爹爹所在的方向缓缓爬去。
一边爬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爹爹救救女儿!爹爹帮帮女儿!女儿实不愿去那静月庵啊!”
然而,面对女儿如此凄惨的哀求,楚怀义只是冷冷地发出一声嗤笑。
然后猛地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给可怜的楚兴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