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动作仿似就停止在了此刻,在身后尾随而至接连跪在地上的几个暗卫注视下。
就那么抬着指节,目光灼灼的盯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眉心猝然拧紧,眼神逐渐显现困扰。
指节蓦然松下,贴着眼前人的侧颈探过咽喉,又贴着满是血污的暗卫服前襟掠过胸膛。
太子的眉心皱的越来越深,幽暗的眸光闪烁。
如黑暗处隐现的萤火般,没有过多的光亮。
他念在心头记挂许久的那个俏丽身影,那个眼眸澄澈笑容灵动的姑娘。
不拘小节活泼洒脱的小筝姑娘。
他是个男人。
他竟然,是个男人?!
阴暗而令人遍体生寒的狭小空间里,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几个暗卫。
许久都没听见预想中殿下的暴喝与怒吼。
没有迸发滔天的怒意。
没有一声令下,将这个胆大包天欺瞒储君的刺客处死。
就那么肩背生硬的伫立在原地许久,许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没有声音,没有杀剐。
就那么伴随着四周令人难捱的腥臭,目光从紧盯到放空。
就在青鸾都感觉膝头被潮湿地面浸的麻木,却不敢发声半个字的当口。
伫立的身影动了,蓦然转身仍旧没有任何吩咐。
神色难解下颌紧绷,转瞬拂袖离去。
从头至尾。
都没开口留下任何一句话。
青鸾迅速从黏腻寒凉的地面爬起,也没有缓解膝头酸痛的空隙,片刻不停的迈着麻木的双腿紧紧追随而去。
只留下没有头绪的朱雀紫雁与玄翼。
面面相觑,茫然不解。
太子殿下一言不发的回了寝殿,寝殿门瞬时紧闭,发出震人耳膜的撞击动静。
青鸾立在院落外,看着紧闭的殿门,眼神里只剩了茫然和无措。
但她只能等着,在殿外等着。
等着主子什么时候给了吩咐,随时都待命近前。
留在禁院牢狱中的暗卫沉默了一阵,看向思绪混沌的五皇子府暗卫,那个当日大闹太子府的刺客。
紫雁的伤势也不过才好了些许,并未随着两人一同出城。
而她也并未见过,小筝姑娘。
迟疑许久,她迈步走到了萧争近前,侧过视线看向这被血迹模糊不清的面容。
只看见了熟悉的血迹斑斑,和交锋中被围困遍体鳞伤的创口。
“不然还是等主子……”
她话音还没落,朱雀已经从玄翼眼前闪过,迅速取过挂在墙壁已经累积无数血迹的鞭子。
直直朝着被枷锁桎梏的人而来。
“朱雀!”
玄翼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解的询问。
“你要做什么?”
朱雀眼眸冰冷,沉着脸色甩开了玄翼的桎梏,低着声量回应。
“跟往常一样。”
玄翼动了动嘴唇,有些难以抉择的皱了眉。
犹豫间没有再阻止朱雀的脚步。
反而是立在萧争面前的紫雁一个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要用刑?!”
“你疯了!殿下还未发话!”
朱雀迎着紫雁疑惑的目光,依然神色冷硬,眼神心酸又坚定。
“在这枷锁之上,受了鞭刑殒命或疯癫的人何止一二个!”
“个个都是妄图以色侍人,妄想爬上储君床榻的市侩之徒!”
“多他一个也不多。”
紫雁眸光闪烁着并未挪步,站在她对面的朱雀手中就攥着那柄染血索命的鞭子。
她也曾被锁在这个角落,被那柄令她遍体生寒的鞭子抽打到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