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将军共事多年,一直颇为敬重将军的为人。
是以当此紧要关头,杜某首先想到的便是来求见将军。”
吕颇大为感动,“世子请说!”
杜律指了指圣旨,“不瞒将军,我虽嫡出,却不是长子,原本王位是与我无关的。
但现在圣上有旨,言明我有封王的权利,杜某定然是要遵旨,争一争这王位。
所以我打算抽调广元的蜀兵往蓉城,只是……”
他没有说完,却看向杜律。
杜律自然知道他意思,这是担心他一旦将兵调走,杜律趁机将他所有亲信党羽全部清除出去。
到时候他若争王位赢了还好,杜律说不得还得重新打开城门。
可若是他败了,就没了退路!
吕颇摇头道:“这一点世子大可放心。
蜀国归顺大乾的前提之一就是只要不伤及无辜平民,大乾朝廷不参与蜀国王室内部分歧、斗争。”
听到这句话后杜律连连点头,“有吕将军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多谢!”
说着,他起身拱手,转身离去。
吕颇将其送到门口,确定其离开,这才重返内堂。
一人走后面走出,嘴角噙笑,低声道:“都道蜀人耿直,这也太耿直了,就得了这么个说法,就放心离去了?”
吕颇叹道:“好听一点是耿直,不好听就是死脑筋。
可也正是他们这死脑筋、不服软,才让我大乾以十万计的将士死在这里。”
顿了顿,他忽地又道,“吴先生,真的不用趁机将广元城占着吗,多好的机会!”
那人摇头,“你刚才也说了,蜀人死脑筋,一旦发现被捅了刀子,找你拼命,如何收场?”
“可广元若全是我大乾之军占领,我大军自可以源源不断向南倾泻而下,有多少蜀国蛮子杀不完?”
“住口!”那人喝道,“这种阴狠歹毒之计用来对付敌人还差不多。
如今蜀国业已归顺大乾,就不能拿对付敌人的方式对待!
再说了,若对巴蜀用兵,又要死伤多少,耗费多少?
退一步说,便是要对蜀国用兵,也是先用谋,再用兵。
如今朝廷有奇谋收拾巴蜀两地,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徒增变数?”
吕颇拱手称是。
犹豫了一下,他又忍不住问道:“蜀王爷会允许他四个儿子打生打死吗?”
来人摇头笑道:“杜律抽调广元的兵去蓉城的消息一传开,打不打的就不是蜀王说了算的。
更何况,在蓉城可是还有那位‘南狐’大人在。
他平生最擅用的就是计谋。
有他亲自出手推动,蜀王的结局已定!”
听到“南狐”二字,吕颇忽然来了兴趣,“你说这位南狐大人跟朝中那位许良许大人,谁的计谋更为狠辣?”
那人愣了一下,明显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就战果来说,显然是南狐大人更胜一筹,他早年出绝户计,将十余万羌唐人赶出祖地,登上西面乌斯藏高原,至今也不敢下来。
可若从狠辣程度来看,还得是朝中那位许良许大人。”
吕颇深以为然地点头。
毕竟许良针对的楚国引水绝户计提到的古枳之地就在广元西南,不过区区两三百里路程便到。
吕颇作为广元守将,数月前就收到来自朝廷的传讯:一旦魏楚国真的联手攻取大乾,他必须组织广元之地的守军往古枳之地蓄水!
若果真掘沟引水,下游的荆襄之地……啧啧,都泡在水里喂鱼吧!
从大乾人跟大乾守将来说,这种事光想想就挺让人振奋的。
可若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计策,当真是伤天和、损阴德、缺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