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茅山外，僻静的河岸边，一团篝火在静静地燃烧。

按说在雨之国，这种现象是相当奇怪的，毕竟这里大雨连绵不断，空气湿润到了极点，想在野外生火，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先让大雨停下，在把湿润的空气烘干。

但这对于神羽的海神体来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此刻，他端坐在篝火旁，手持木棍架在火焰上悠闲地烤鱼，周身百米笼罩着一方无形的结界，界壁是一层清晰透明的水壁，外面大雨漫天，内部温暖如春。

“啪。”

一声清脆细微的爆响，那是从鱼肉中蒸发而出的水汽，神羽娴熟地转动木棍，好让上面的烤鱼两面受热均匀，另一只手随意洒下烤料，鲜红的辣椒粉和细碎的盐巴雪花般扑入火焰。

烤鱼听着简单，但实际上却是盐烤食物里学问最大的，食材的选取与处理、火候的控制、炙烤的手法等等缺一不可。

想要让鱼肉达到达到外皮酥脆，肉质软嫩鲜甜的状态，非神羽这种烤鱼大师不可。

很快，木棍上的六条烤鱼开始冒出“滋滋”的黄油，刀口处白皙的嫩肉寸寸外翻，阵阵香气弥漫。

“神羽阁下居然会来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这真是让在下意外啊。”

篝火旁，自来也双手拢袖蹲在后面，时不时瞥一眼神羽手中的烤鱼，高大的身形此刻显得畏畏缩缩。

“是么？”神羽转动目光，有些玩味地看着他，“你身为木叶忍者，不在木叶好好待着，却跑来这里当大侠惩恶扬善、收徒传授本领、拯救他国民众于水火，比起我，你才更奇怪吧？”

自来也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的情况不一样啦。”

“怎么不一样？你不在木叶待着，难不成是因为纲手嫁人了？”神羽调侃道。

“啊……”自来也立刻摇头，无奈苦笑，“如果单方面的爱恋就能和终成眷属，那我早在20年前就成功了。”

他仰起头，望着穹顶纷乱的大雨，无数雨滴在他瞳孔中碎成圈圈圆圆，“念是个很优秀的人，纲手跟他在一起会获得幸福的，我只是知道她很快乐，那就足够了。”

“突然这么深情啊。”神羽微微一怔，转动木棍，有些促狭地眨了眨眼，“你们小辈的事，我向来懒得插手，你要是能堂堂正正打倒念，完全可以把她抢回去嘛。”

“前辈您可真会开玩笑。”自来也梗着脖子，小声嘟囔：“其实外出游历并不是因为任何人，这么做都是为了拯救忍界……”

神羽被逗笑了，“拯救忍界？好啊，那你告诉我，你至今为止都拯救了什么？”

“我……我救了很多人，也为很多年轻的忍者指引了方向……”自来也一时语塞，结结巴巴道：“就比如今天的青茅山，若不是我出手，这些村民可就都完了。”

“是吗？”神羽的表情散漫而不屑，“熊猫入侵山林，霸占资源，他们大可以搬走，直接向雨隐村求助便是，面对无法对抗的强敌却仍旧死战，这是愚蠢。”

他看向自来也，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直透人心，“你的到来，给了他们留下的希望，这种盲目的希望不是拯救，而是毒药。”

“试想一下，万一你没能把控住局面，青茅山就会成为一片废墟，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因为相信你而死，到了那时，还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豪杰吗？”

自来也被怼得哑口无言，没办法，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惹得对方一个不高兴，他就真要挂墙上了。

20年前，当自来也看到对方能一边无视暴怒纲手的连环怪力拳，一边闲庭信步地讲话后，他就基本确信了，这是一个他此生都无法超越的男人。

眼前的神羽，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那容貌与20年前没有任何差别，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索性，他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盯着神羽手里的烤鱼，暗暗咽唾沫。

眼见自来也开始装傻，神羽也不恼，只是摇头轻笑，“支撑你游历四方的信念是什么？就只是那个所谓的预言吗？”

自来也猛地一惊，“神羽前辈……也对预言之子有所了解？”

“算是偶然听说过吧，但那玩意儿但我并不在意。”神羽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无非就是忍界未来会有濒临毁灭的危机，是一位预言中的人站出来拯救了忍界……之类的。”

自来也稍微挺直身板，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前辈，您知道这是谁的预言吗？那可是妙木山的祖师蛤蟆仙人啊，曾经指引过六道仙人的存在，它已经存活了千年以上，它的预言曾经拯救过一整个时代啊……”

“蛤蟆丸啊……”神羽若有所思，“嗯，妙木山是吧，我会过去看看的。”

“蛤……蟆……丸……”

眼见蛤蟆仙人的名字，就这样被神羽随口道出，自来也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宕机了。

“子欲避之，反促遇之，一生都在追寻宿命的人，终究会亡于宿命。”

神羽的声音透着几缕空灵，“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预言，倒不如脚踏实地，虽然你的变强空间很小，但守护一个村子还是能做到的。”

自来也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来也，你性格中的某些闪光点，其实我还挺喜欢的，我也明白，你不远万里在这里救人于水火，收留孤儿传授本领，也只是为自己当初在战争中造成的伤害赎罪吧。”

神羽抬手熄灭篝火，将烤鱼递到自来也面前，“但是，若是为了一则预言而奔波半生，终究会忽略掉身边人，或许，你酷酷追寻预言之子，就在你身边呢？”

自来也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炙热的烤鱼入手，都没能将他从震惊中唤醒。

神羽打了个响指，招呼孩子们过来，给他们分烤鱼。

小南怯生生地接过烤鱼，捧在怀里小口小口啃着，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哇塞，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弥彦则落落大方，开心地大快朵颐，并对神羽的烤鱼技艺赞不绝口。

“长门，你这个哥哥的手艺真的太棒了啊！”

“弥彦，你……别胡说！”

自来也缓了很久，思绪才慢慢拉回现实，篝火尽灭，直到冷风带来几分凉意，他才发现自己又被雨水淋透了。

“前辈……”

他张开嘴，可身旁哪还有神羽和长门的身影？停驻在眼前的，只有自己的两个弟子。

弥彦和小南捧着最后一条烤鱼，为了不让它冷掉，小南动用生涩的式纸之术将其层层包裹，弥彦一直用胸口帮其保温，只为献给自来也。

“师父，这是最的烤鱼哦。”弥彦咽着口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