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桌子椅子各一张，还有一张木板搭建而成的简陋床。

挂在横梁上的油灯忽明忽暗。

床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

干皱的皮肤在油灯的照映下，也变得忽明忽暗，似乎跟他的生命一样，飘忽不定，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看到老头的瞬间，李锐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离开之前，老头虽然也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但还算健朗，能吃能睡还能吹牛。

身材也没有这般消瘦。

可分别一个月时间不到，竟然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干瘦的身躯，好似被布块包裹着的干尸。

本就深凹的眼窝，此刻已经深深的陷进去了。

脸庞也没了丝毫血色，整个人形同枯槁，奄奄一息。

“天龙啊。”

“老夫快不行了，我死后，你，你别跟那小王八蛋说。”

“等他帮老夫报了仇，再告祭我吧。”

老头似乎已到了弥留之际，眼皮都难以睁开。

他失色的嘴唇微动，每说一句话，就要喘一大口气。

顿了好一会，他才继续道：“小兔崽子太他妈没良心了，都他妈走了快一个月了，竟然都不回来看老子。”

“小白眼狼。”

“等你回来，你就看老夫的坟吧。”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惦记着给老头我报仇，是不是窝在哪个温柔香无法自拔。”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他开心就好，莫强求。”

睁开一丝眼缝，老头眼神略显空洞，呆呆看着横梁上油灯。

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中。

是李锐。

老头猛然一怔，难以睁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灰暗的眸子浮起明亮的色彩。

“我还以为你挂了呢，原来还有力气啊。”

李锐盯着他，笑骂道。

“你这王八犊子，回来干什么？”

老头叫骂道。

“回来看你死没死啊。”

李锐翻了个白眼。

“混账东西。”

“老夫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肯定比你活得久。”

老头大骂。

“还在逞强，都快成干尸了。”

李锐瞪了他一眼。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相互怼了几句后，彼此眼眶都浮起些许红润。

老头俨然没想到，自己将死之际，徒弟还能回到身边。

看着李锐坚毅的脸庞，他情难自禁伸出干枯的手掌。

“干什么？想摸我的脸啊？”

李锐往后一缩。

气得老头吹胡子瞪眼，“少他妈自恋，老子让你扶我一把，躺得都快麻木了。”

“你早说啊。”

“我还以为你要摸我的脸呢。”

“我脸那么嫩，你手那么糙，刮坏了以后找老婆都难。”

李锐斜了他一眼，俯身搂住他，动作轻柔的将他半抱着坐了起来。

老头气坏了。

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自己半路弄来的便宜徒弟，比那个从小抚养长大的叛徒，好了无数倍。

虽然经常怼自己，和自己顶嘴叫骂，但却是个好徒弟。

一旁的天龙看着这对师徒，满脸的无奈。

甚至有些想笑。

“小王八蛋，你离开后，有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是不是顾着泡妞去了？”

老头倚靠着床头坐好，有气无力骂道。

“我当然泡妞啊。”

“不泡妞，我胸膛这团九幽雷火怕是早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