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仔细一分析，先确定了一个简单的分类名单。

首先第一类肯定不用说，以覃文斌为代表的一批改革派根本就懒得见他，这些人只不过是市委市政府大部分人既不想见他又不敢得罪他，所以才顺着大家的心思找了这么个连夜巡查各区县的借口才不来见他。

接着第二类就不用说了，那当然是绝大部分领导干部既不想见他又不想得罪他了。

这两个部分赵老头觉着自己暂时都无法勉强，尤其绝大多数不想见他的当地干部。

那他就得争取第三类干部的支持，这些干部就是他当年提拔的，至今还依靠他的那些干部。

这些人本身就是赵友铭的交情，他赵老头这次这么鬼鬼祟祟跑回省里，这些人肯定都愿意见他，甚至迫切想要见他。

这些人和赵友铭交情本来就很深，现在天红市深化改革高的那么彻底，他们当然害怕整改的风吹到他们的头上。

那这些人就可用，而且是相对来说最可靠的那部分人。

想到这，赵老头给她女儿打过去电话。

他的确不知道他女儿来到了天红市。

所以，电话那边立即接了起来，赵老头翻到吃了一惊。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没睡觉？”赵老头震惊。

赵大小姐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我们也跟着你们来到了天红市。”

赵老头手指剧烈颤抖，他不怀疑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阴谋，因为他清楚他女儿没那个必要和娘家对着干。

那她悄悄提前来到天红市的意思就值得琢磨了。

她是知道些什么还是本来有些事就是她或者她婆家做的、现在却让她弟弟背黑锅？

想到这个，赵老头立即产生了两个判断。

前者当然是这些年他一直查不出来的那个幕后黑手就是他的女儿，或者说就是他女儿的婆家。

这一点赵老头有自信还不至于。

可后者问题就更大了。

他老了，精力本来就跟不上了，许多事都是通过儿女们做的。

那他女儿偷偷跑到天红市，就很有可能是有些连他都没告诉的事情她捂不住盖子只好亲自提前来处理了。

这让赵老头非常恼火，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赵大小姐叹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她这个多疑的父亲会这么看待她。

实际上老头子完全错了。

覃文斌的猜测也完全错了。

赵大小姐不是个坏人，不但不是反倒还是个很可怜的人。

她完全是被赵友铭给装进去的。

电话里，察觉到老父亲对自己起了疑心，赵大小姐完全无话可说了。

她沉默了很久，自己挂断了电话。

天一亮，赵大小姐来到市委，远远看到覃文斌就迎了上去。

她不认识覃文斌，但听说过覃文斌是个个头很高的人，一看那个头她猜测应该就是覃文斌。

覃文斌看两眼，也猜到长得很漂亮但非常瘦弱的女人应该就是赵大小姐。

看到她的第一时间，覃文斌心里就笃定，这位大小姐绝对不是幕后黑手。

“你要不是被你那个弟弟连累的，就一定是帮他解决问题的时候被人捏住把柄，看来今天要跟我说些什么，那就去办公室说。”覃文斌道。

赵大小姐眼睛一红，没觉着覃文斌这种洞察力有多可怕。

她就觉着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个能说点知心话的朋友。

拿着自己不值钱也用了本多年的包包，跟着覃文斌来到他的办公室，一坐下她就直言：“我知道覃书记是一个一定要一查到底的领导，这次来，我不是要给什么人说情的，也没法给别人说情，我自己的父亲都怀疑我才是那个幕后黑手把他儿子害了，我还能给谁说人情呢。”

“但是？”覃文斌倒了一杯茶问。

“赵友铭还真不是那个幕后黑手，他是一步步被人下套装进去的。”赵大小姐苦笑，“而且，我能肯定的是至少我婆家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覃文斌疑惑，你不是和你家属一起来的吗？

“覃书记消息灵通，但谁说一起来的就是一路人？”赵大小姐凄然一笑道，“我需要这个早就不同房的人暴露出自己的尾巴，他怕我害了他真正在一起过日子的老婆孩子，覃书记能明白吗？”

覃文斌既吃惊又疑惑，这赵大小姐的来意看着好像很清楚，可是为什么听着这么不合乎常理？

“不是不相信你，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覃文斌直接询问。

赵大小姐想了一会儿，嘴唇都在颤抖，喝了半杯水才说起两件事。

一件事是覃文斌猜测到的。

“据我所知，那个一直若隐若现藏在赵友铭背后的‘太子’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也许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查到，但我总感觉这是一个人为的制造出来的代号，有人只不过是想用这个代号吓住一些人，而这些人真正的身份据我猜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一群野心勃勃的商人。”

这句话说出，覃文斌目光中对这位赵大小姐多了些认同。

胆大包天的资本，犹如土皇帝一般的本地财团，或许应该还加上外地的一些资本财团在打造这个所谓的大人物的形象，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制造这些无中生有的影子来吓唬一些人。

但覃文斌谨慎地询问赵大小姐有什么直接证据。

“没有，我只是想到早在三十年前就凭着当地矿产资源吃的肥肠满脑的资本，他们的人脉天花板最高只能到我父亲那一层，那他们是如何瞒着这么一个权势不算小的官员去结交更高层次的权贵的？”赵大小姐道，“他们的天花板突破的是不是太高了？”

不错，这也正是覃文斌的思考。

他一直在想，本地利益集团，尤其吃矿产资源的这些人，他们是如何突破赵老头的人脉资源和权力去实现结交更高层次权贵的。

思来想去，覃文斌对早先的判断有个三分的把握，他认为这个所谓的太子其实就是那些吃资源这碗饭的人为了制衡赵达飞刘本业等本地利益集团搞出来的一个噱头。

唬人的纸老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