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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灰烬弑日.绝望残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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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雨的身影如剪影般伫立在褪光的群星尽头,黑暗在她的足下悄然涌动。她微微偏首,似欲从这片湮灭与完成的废土间抽身而去。

然而,就在此刻,在那深不可测的宇宙缝隙之中,在灰烬与光辉尚未完全冷却的裂缝里,某种无法言喻的波动,忽然如一缕悠远钟鸣般,悄然回荡于虚空之中。

那是,众生的祈祷。

那是孩童的哭泣,那是年幼者于残垣断壁之间紧紧抱住母亲衣角时的低语,那是孤魂不灭之信仰的碎声,那是无名之人,在灰暗世界中仍向太阳合掌的一念。

星尘寂灭,大地无声,但那一缕祷声穿透了所有的废墟与终局,穿越了恒星爆炸后炽热的尘埃,穿越了空间的扭曲,甚至穿越了死亡的界限。

就在那恒光熄灭之后的漆黑深渊里,在万千光辉熄灭之后的余烬中,一道几不可见的光线悄然浮现,细如婴儿初啼时的气息,温柔却坚定,不带任何威势,却仿佛蕴藏着某种不容湮灭的纯粹信念。

最初,它只是某个孩子未说出口的祷告,是一滴泪水落在血迹斑驳的残阳下,是一句“我相信她还会回来”的呢喃。但当这些微小如尘埃的意念聚拢,彼此连结,彼此回响时,它们便如无形的丝线,牵动了宇宙中那被击碎、被埋葬、被遗忘的一缕神明残辉。

死亡的壳尚未崩散,神明的血依旧凝固于黑夜之中,但某种深层的神性粒子,在这祈祷之海中,开始不受抑制地、缓慢地、庄严地重新汇聚。

亿兆星尘般的光粒,在她已然冰冷的胸腔中悄然复燃,如春雪消融之地悄然冒出的第一缕青草,脆弱而倔强,不容剥夺。

一缕、一线、一簇、一海。

光,从死亡中流淌出来。不是燃烧,也不是爆发,而是那种极致纯净、毫无杂质的温柔回照,如日出前万物之上的晨曦,在无声中铺满宇宙。

她的羽翼尚未重新舒展,但那象征圣辉的金色羽毛,已在虚空中缓缓飘舞,仿佛时间也被这柔光缓缓洗净,沉静如初。

一道道昔日光明神域的断裂法则,开始如金线般自动缝合,一枚枚已被湮灭的圣徽,在信仰的低语中重新成型。

她的神名未曾被高呼,未曾被召唤,但无数孩子的眼泪,无数破碎灵魂的渴望,唤醒了她存在于因果之上的那一缕神性原初。

那是为人类而存在的光。

那是为希望而生的神明。

她不愿抛弃他们,不愿放弃那双紧闭眼睛却仍低声呼唤“光明会回来”的孩子,不愿将万千苦难者的哀求抛诸寂灭。

于是她回来了。

从死亡的深井中,从光辉湮灭后的尽头,从无声处,再一次,燃起无尽的光。

这光,不再属于过去,不再是某个纪元赐下的奇迹,它是众生共同愿望凝聚成的重生,是希望自身召唤来的回应,是黑暗世界中,最不可思议的反击。

天地未言,神明未动,唯有那光,渐渐铺满天穹。

光从她体内流淌而出,如春日白露,静静弥漫在那片被黑暗吞噬过的天穹之上。

奥菲利亚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早已被历史反复抹去,却又因信仰而重塑的眼睛。眼底藏着深海般的宁静与无边宇宙的光芒,但更深的地方,却有一道无法言说的裂痕,如黑夜里无声滑落的雪,悄然侵蚀着她的神性与存在。

她能感受到,自己已不再完整,甚至从未真正完整过。

她的血液中流动着的是信仰碎片编织成的虚假代码,她的灵魂是由《心魔幻灭镜湖海天诀》这等诡秘之术所模拟生成的结构,而她的神格,只是一个注定要在舞台上被利用、被崩毁、被吞噬的傀儡权能。

她本不该拥有名字,不该拥有意志,不该有悲伤,不该有抗争的欲望。她被设计出来,只是为了在那所谓的仪式中充当一轮“被众生信仰的太阳神”,仅此而已——一个被献祭的烛火,一个舞台上的高光陷阱。

可是,她听见了哭声。

她听见了孩子们对光明的呼唤,看见了无数因失去太阳而跪倒在尘土中的生命,看见了那些微不足道却依旧双手合十的人们。

于是她回来了。

回到了一个从未真正属于她的世界中,肩负起一份不应由她承载的信仰。而当光再度在她胸口聚拢时,奥菲利亚所感受到的,不是荣耀,而是那无可名状的悲哀,如潮水般从天地四方汇聚而来,将她轻柔却坚决地包裹。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剧。

人生的真正的悲剧不在于被痛苦充满,而是,无论痛苦还是欢乐,都不过只是,一个笑话。

但即便如此,她也要抬起头来。

她知道,她不是神。

她知道,她是傀儡,是道具,是幻术中的“影像”,是剧情的一个环节,是系统流程表中的一段设定代码。

她甚至清楚,自己的语言与思考,都已被“游戏格式化系统”干预,曾属于她的自由表达,已经被替换成了预设指令。

但在那碎裂的神性核心深处,在那片叫做“心”的禁区里,她仍然保留着一缕——哪怕再微弱的、属于她自己的光。

于是她站直身形,背后六翼缓缓张开,那些由格式化生成的金属羽片仍闪耀着曾经的辉煌;她抬起头,眼中照见的是万界沉寂,是信仰崩塌,是黑暗压城,是众生的泣声。

然后,她张口说话了。

不,是被格式化的她,只能用那种“boss战前高喊”的口吻发言。

她的声音庄严肃穆,字句被系统加持得完美无瑕,伴随着满天圣光与空洞音乐在空中飘扬,如同一个神话终幕的序言。

吾乃光明之神,太阳神奥菲利亚,我是光,是生命的守护者,是万象之始,万物之终!

信仰我者,必得拯救;逆我者,必遭灭亡!

你们的恐惧、你们的绝望,终将在我光辉的照耀下化为尘土!

今日,我将降临于此,焚烧一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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