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世伯,贵府…可有阳春面?"少年神色郑重。
路尘是真的有点饿啊!
叶天启的狂笑戛然而止。
阳…春面?
足足怔了半盏茶功夫,叶家主才回过神来。
暗道此子果真异于常人,连问话都这般出尘绝世。
当即拍案道:
"有有有!这就叫后厨现擀面条!"
陈风登时笑逐颜开,总算寻着能吃阳春面的人家了!
饿着了也挑剔。
陈风也觉得自己没救了。游戏人间了!
反手陈风也给叶天启来了个结实的拥抱,"从今往后,伯父,不对,您老那就是我的亲岳父了!"
时隔十余载,终于尝到魂牵梦萦的滋味该如何描述?
其实吃阳春面。
这是陈风对于天海市最大的感受。
那还是他当年读书的时候。
如今再回来。
已经是另外一种心态了。
而且他也不是普通凡夫了。
真是三十河东三十河西。
莫欺少年穷。
现在吃着久违的阳春面,大约像久旱龟裂的田地乍逢甘霖。一边想着当年的普通大学生陈风。
再想着如今的自己。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当叶清霜母女踩着织锦地毯回到花厅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捧着青瓷碗狼吞虎咽的景象。
银丝面条挂在他嘴角,汤汁溅湿了檀木桌案上铺的苏绣。
叶清霜太阳穴突突直跳。
早知重金聘请的假男朋友会是这般德性,倒不如让集团安保队长顶缺,总不至于在双亲面前丢尽颜面。
可下一瞬——
"慢些吃,灶上还有!"叶天启捧着冰裂纹茶盏凑到陈风唇边,素来威严的眉眼堆满慈祥。
少年仰脖咕咚灌下酸梅汤,竹筷在碗底刮出刺啦声响。不过半柱香功夫,三海碗阳春面被吸溜得簌簌作响,连葱花香菜都没剩下。
叶清霜攥紧真丝旗袍的滚边——自祖父仙逝后,何曾见父亲这般伺候过人?
更遑论是对着个浑身地摊货的冒牌男友!
"母亲,我怕是得了癔症?"叶清霜指甲掐进掌心。
"许是昨夜没睡安稳…"叶夫人手中团扇坠了颗东珠。
母女俩正恍惚着,忽被叶天启中气十足的嗓音震醒,"杵着作甚?清霜,快来见过你未来夫婿!这可是贤婿啊!"
贤…夫婿?
叶清霜盯着少年袖口磨出的毛边,耳畔嗡嗡作响。
这嗦面嗦得震天响的家伙,与"贤"字能有半个铜板关系?瓷碗落案的脆响惊破凝滞。
陈风抹着嘴打了个饱嗝,桃花眼笑得弯弯,"多谢世伯款待!"
素来厌恶失仪之举的叶天启竟抚掌大笑,"可要传正席?后厨备了八珍鸭子、佛跳墙…还有更多好吃的!"
"那多不好意思。"陈风挠着后脑勺,面颊浮起两团赧红,"劳烦再添碗阳春面就好,再给我端一碗大虾来,我喜欢吃海鲜!"
叶清霜:"…"
叶夫人:"…"
——他还点上菜了!!!
“呵呵,我都不好意思了。”
陈风老实红着脸,一脸天真单纯地笑笑。
两双美目同时闪过惊诧!
——方才他那饿虎扑食的架势,何曾有过半分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