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也就是现在。
华夏的桃源渔村。
陈风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将染血的布包甩在竹榻上。
"臭小子!"白发老者吐着烟圈踹他,"尊师重道懂不懂?"
布包滚出颗双目圆睁的头颅,老者却只是咂嘴:"东西呢?"
"送姑娘了。"陈风倚着门框啃野果。
老者旱烟杆"啪"地敲在桌上:"那可是能换十座城的宝贝!够你吃三辈子烧鸡!"
"什么?"陈风噎得直捶胸口,"老东西你不早说!"
"罢了!"老者从神龛后摸出泛黄的信封,"收拾收拾,明日下山。"
陈风跳起来:"说好做完这单就让我归隐山林!还有我的渔村还要我照顾呢!我给你做事,那就是你有本事,我也算跟你学本事交的学费了,谁叫你不要钱!我就打算在我的渔村养老了,而且你还答应我,每天加只叫花鸡!"
"老夫只说允你金盆洗手。"老者露出狐狸般的笑,"可没应你在山里当废物!你也知道,我在渔村跟你结缘,但是我这一脉,不对,现在是咱们青云观一脉单传,你不去山下开枝散叶,指望谁光大门楣?我啊?"
"光大门楣?"陈风嘴角抽搐,"老头你喝假酒了吧?"
老者神秘兮兮推过那叠信笺:"自己看。"
陈风掀开泛黄的信封,鎏金"姻缘契"三字刺得他瞳孔骤缩。
"老东西你玩真的?"他抖开三张洒金红笺,每张都印着青云观独有的鹤纹火漆,"林婉儿、苏明月、叶清霜——这都是谁家闺女?"
邋遢老者叼着烟斗喷出青雾:"二十年前老子救过天海三巨头的命,他们哭着喊着要把孙女塞过来。"
烟杆敲了敲最末的落款,"看见没?叶家老太爷还按了血指印。"
"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陈风把红笺甩得哗啦作响,"信不信我告你贩卖人口?"
"随你。"老者从灶台摸出个冷馒头,"就是可惜了叶家那丫头,听说在米其林三星当主厨…"
故意将馒头掰开,麦香混着热气腾起,"尤其擅长做黄金流沙包——"
陈风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木屋里格外清晰。
"成交!"
没得救了!
陈风承认一件事。
他就喜欢美人和一口吃的。
而且桃源渔村有人替自己打理。
自己不去闯荡天下,真的会无聊的!
——
十二年前腊月廿三,桃源渔村的青云观山脚。
蜷缩在道观门槛的男孩数着瓦檐垂下的冰凌,腹中火烧般的绞痛让他数到第七根就眼前发黑。
观内飘来的炊饼香气像把钝刀,凌迟着他最后的神志。
当时的他还没有如今这么一座渔村。
只是一个外出打工的少年。
"吃。"
破陶碗突然怼到鼻尖,盛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开花馒头。
脏兮兮的小手刚抓住食物,就被老道拎着后领提进观门。
那夜他蜷在火塘边,把每粒馒头渣都舔得干干净净。
老道往他脑门弹烟灰:"跟着道爷混,保你顿顿白面馍。"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观里仅剩半袋陈年粗麦。
老道把最后细筛过的精面全蒸了馒头,自己啃了三个月麸皮窝头。
自己也遵守承诺,发达了后。
还养着这个给自己各种找事情的师父。
这个不正经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