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看到那个人不理自己,依然信步向前。张先生一声低喝,视野范围内的人与物,尽皆静止。而那个人身上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柔光,依然步履不停。张先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言出法随?呵,这么大的范围…”他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向张先生。“不明根底就向我出手,你是在求死吗?”
“难怪姜太熊说你身具人皇之气。”张先生硬生生咽下喉中鲜血,摆手示意严冲几人退下,随后拱手行礼。“大人莫怪,先师令我羁留于世,监察诸灵护佑世人,很多时候需以人身战诸灵,自当…”
“这些是你们自己选的,不用和我解释。”冷漠打断他,中年人抬手示意他靠近。“我自入世以来,从未做出影响人世之事。人间诸事自有人为,你又何苦如此?诸灵?如今不过土鸡瓦狗,仅靠麒麟一般的几只跳梁小丑,又能在这世间翻起什么风浪?”
“你…老东西!”张先生还未答话,身后陶洮听他如此贬低诸灵,一时却是怒了。当即不顾严冲的阻拦和张先生惊愕的表情,跳脚大骂着冲上来。“小爷倒要看看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小看我等灵兽!报上名来!看我吞不吞…啊嗷!张先生救命!”
“没脑子的东西,滚!”那本有些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冷冷的看了一眼陶洮,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息腾空而起,凭空幻化成一方大印。“无知小儿,吾名…帝玺!”
严冲看着陶洮被这股肉眼可见的气势镇压在地,心急之下抢上几步,伸手搀住他。却不防头顶压力犹如实质,险些连自己也跪倒在地。他心念一动,召出灵武拄在地上,灵觉涌动着覆在头顶,这才勉强稳住两人身形。帝玺眼神微凝,气势猛然一收,严冲的灵觉忽然间失去抵抗目标又被他刻意引导,如决堤怒涛一般失控,七窍有细细的血线流下,抽搐两下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帝玺大人!”张先生也是脸色苍白,顾不得礼仪和尊重,抢上前去将他挡在身后。“他乃是”
“看出来了。所以,你就这么教他的?”帝玺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依然时不时抽搐一下的严冲,眼神有些失望。“强度不错,但是控制能力这般差劲罢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迟些赶到的辛惊弦看了看张先生脸色,收到示意后扶起严冲和委顿在地的陶洮,从人群中艰难挤出,跟上帝玺的脚步。
随着他们一行人转过一个弯,现场定格的人群才恍然清醒,却丝毫不知自己被人悄悄偷走了时间。唯有一个极远处的俑坑边缘,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哆嗦着擦去额头冷汗,惊慌鬼祟四处打量。
“神魔在上!这…多么伟大的力量!可怜的古奇要是也能”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向往和贪婪,随即打了个冷战,丧气的扶了一下遮阳帽,随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去。没走几步,兜里电话响起,他皱着眉头接听,完了苦笑一声,一路喊着让让挤出了人群。“先祖在上!愿那可怜的病患能坚持到我赶回去!”
帝玺佝偻着腰身,速度却是极快。几人紧紧跟着他,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山坳。一间古朴茅草屋,突兀出现在众人面前。
“既然被你发现,我就不用藏掖了,今日有一事相托。”茅屋里只有一张摇摇欲散的木床,帝玺示意惊弦将严冲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并指悬在严冲眉心。“化形以来,我行走世间千年,未曾见过如我这般…器物化形之辈,你若是有些头绪,烦请通知我一声。”
“帝玺大人,您是想…”张先生眼神复杂的打量着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千余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他暗中寻过那枚帝玺,结果却一无所得。本以为已在大火中被毁,却不曾想到,承载着函夏千年皇权的一块石头,竟也能悄然化人。
“你自知是人,他自知为兽。”帝玺平淡的看了一眼陶洮,吓得他赶紧往惊弦雄壮的身体后面躲了又躲。老人也不在意,有些落寞的哂然一笑。“我呢?又是什么?皇权浸润千年而后通灵,有肉身而不死,具灵智而无情…”
“唯。”张先生恭身领命,帝玺再无表示,掏出手机让他留了联系方式。张先生随后示意惊弦背起严冲,几人退出了茅屋。留下帝玺一人,孤零零枯坐房中。
“张老头儿,真是…传国玉玺?”惊弦把严冲扛在背上,轻松的仿佛感觉不到什么重量。“难怪千年以来,无人寻得到它!”
“人皇之气,帝玺之名,身具光华,幻化神形,应是无疑了。”张先生一边咳嗽,一边缓步前行。“世间无人能伤他,相应的他也无法伤我函夏子民。先不管了,刚才…你可感应到那股气息?”
“嗯,应是异国灵异,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辛惊弦感觉到背上严冲动了几下,狂放的把他扔到地上。“他是…你新找的人?”
“没错。”张先生回身搀了一把昏头转向的严冲,细细感应他体内的变化。“帝玺给他送了份大礼啊…”
“严冲陶洮,你二人随辛惊弦一起,追踪方才那个鬼祟之人,我要回去将养些时日。”话没说完,张先生披风一拂,人就不见了。严冲刚醒过来还有些头昏脑胀,迷茫的打量着周围。
“你叫严冲?走吧…”上前拍醒他,辛惊弦大跨步朝着停车场走去。“咱们动作要快些,对方速度极快,说不定等会就跟不上了…”
陶洮拉着严冲一路小跑跟上他,嘴里嘀嘀咕咕的把方才的事都和他说了。被震撼到的严冲忍不住扭头回望,却哪里还看得到那古怪茅屋?
“别看啦,那应是帝玺老头特意遮掩的一块自留地,没他带路,看不到的。”几人上了租来的车,辛惊弦让两人坐到后面,自顾和严冲解释。“方才张老头控场之时,有一丝极为明显的邪气异动,现在咱们要去看看它是个什么东西,坐好了!”
古奇本是偷闲来逛帝陵,谁知竟然遭遇了张先生施展秘术,惊羡之余心神不宁,泄露些许气机。虽然当时好像并未引得那群强人注意,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安。
恰好此时自己的医院打来电话,古奇马上驱车赶回,堪堪用自己的种族异能救下了一个老人的濒危之症。他刚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脸色忽然大变。急匆匆和小护士交代几句,自己又出门去了。
“先祖在上!”古奇躲在墙角阴影处,畏缩的看着那个壮汉带着两个少年,杀气腾腾的冲进自家医院。“咋还追过来哩!古奇这次…要死了要死了。”
刚刚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赶回来,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看着微黑的天色,古奇极力压抑着自己身上气息,悄悄退到了巷子深处。
“在外面!”辛惊弦正和一脸茫然的小护士打探消息,忽然神色一动,招呼两人冲出大门。三人驻足门口,却只见苍茫夜色中有几个黑点远远飞离。“上车!”
张先生回到公司,还未曾与肥七交代清楚,门外就传来咣咣砸门声。他揉着额头叹口气,示意肥七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