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淮阁。

叶子清洗漱完毕，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流苏熟练地为她擦拭着头发。

小姑娘今日受到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小姐，那位银管事是不是喜欢您啊？”

小姑娘今年不过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她身边的男子太少，对于爱情的所有参照都是来自于叶子清。

最开始她觉得赵云澜这个姑爷还挺好的，虽然不干家务，但长得好看，言谈举止都带着一股她过去从未见过的气度，用来盖配小姐刚刚好。

至于家务活什么的，反正有她呢。

当然，这种想法仅存在于进入侯府之前。

到了侯府之后，尤其是进入侯府的第二年之后，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赵云澜时常夜不归宿就算了，在侯夫人为难小姐的时候也只当做没看到。

第三年的时候，这个人更是恶劣到了极点，竟然带了别的女人回府，还说要让对方当什么平妻。

至此，流苏对赵云澜这个姑爷便失望了。

后来，小姐遇到了顾小将军。

她一度觉得小姐和顾小将军十分相配，尤其是顾小将军对别的女子皆是不假辞色，只有对小姐才会展露温柔的笑意。

可小姐似乎对他没什么意思的样子。

然后，便是这个银明楼。

那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好看。

赵云澜也好看，但跟银管事根本没法儿比。

银管事的好看，是那种让人不好意思盯着他的看好看，似乎他是会吃人的妖精，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他拆穿入腹。

叶子清拿出另一条干净的手巾，分出了一缕头发慢慢擦拭着，闻言无奈摇头：“并非所有男女之间的的互动，都是源自于男欢女爱之情。”

流苏不懂：“可是，他看您的眼神那般炙热，比当初的赵姑爷看您的眼神还要炙热……”

“有一种人，天生就会演戏。另一种人，即便天生不会演戏，但迫于生计和活下去的目的，也得学会演戏。演出很爱很爱别人的模样，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手段。”

春风如意楼虽是情报机构，但同样也是青楼。

自打知道父亲在暗中做的这些事情以后，她不会给他开多大的滤镜，更不会觉得他开青楼是为了给那些可怜男女们一个家。

结合钱掌柜的话来分析，银明楼在成为春风如意楼的掌事之前，定然经历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

而这些经历，十之八九是和她父亲有关系的。

她又怎么敢相信这人会真心爱上她？

他对她莫说是不可能一见倾心，便是日久生情也不可能。

“流苏啊。”想到这些年的经历，叶子清猝然长叹一声：“若是有朝一日，一个男子突然十分坚定地说爱你，说非你不可，说会对你好……你最好不要全信。”

“若你也对他有意，也不是不能尝试着在一起，但即便是成了亲，也不要让自己完全依附于他，不要完全失去自我，如此，即便前方真的有深渊，也还有回头的机会。”

小姑娘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将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叶子清希望她能幸福。

可经历过赵云澜的事情之后她才明白，村中老人们时常说的“嫁人了就好了”，根本就是错的。

若嫁给的不是良人，根本就好不了一点。

她不希望流苏重蹈她的覆辙。

“小姐，人家才不要嫁人呢！”小姑娘从身后抱住了叶子清，小脸在她肩膀上轻轻蹭着：“人家要一辈子和小姐在一起呢。”

“傻瓜。”叶子清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