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远费尽口舌才跟沈长乐解释清楚他就是她的爸爸，而不是妈妈新给她找的爸爸之后，沈长乐沉默了。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宋文远，而是看向安宁。

安宁看着女儿求助的眼神只是耸了耸肩，将皮球又踢了回去：“妈妈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毕竟太久没有见过你爸爸了，所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能认出来。而且，在我知道情况后，也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如果你不能接受他的话，妈妈尊重你的选择。”

宋文远睁大了眼，看向安宁：？？？？？？

安宁在女儿看不见的地方冲宋文远了个白眼：自己造的孽自己收场，难不成还要让她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眼看女儿即将再次将视线投到自己身上，宋文远蹲了下来：“爸爸真的不是故意不认你们的，只是当时你和妈妈出现在港口的时候爸爸正在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爸爸担心身份暴露会给你和妈妈带来危险，这才没敢向你们挑明身份。事实证明那一次真的很危险，你和妈妈都被特务挟持了，如果不是你妈妈处理得当，我也……”

沈长乐再次沉默。

这段时间在安宁的引导下，她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什么都不懂了，也学会了自己思考，自己判断。

她知道陈海叔叔……不，陈海叔叔现在变成了那个抛弃她和妈妈这么多年的爸爸，说得有理，可是她还是觉得很难受，眼睛渐渐蓄上了水花。

“所以前段时间妈妈不理你，是因为知道你是我爸爸了，对吗？”

小女孩带着哭腔的嗓音糯糯的，眼角泛红却又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的模样尤其让人心疼。

宋文远见到她这副模样心如刀绞，立即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本来任务结束后，爸爸就想告诉你们爸爸的真实身份，可是又从你妈妈那里知道你们这些年的经历，爸爸担心表明身份后会将你们吓走，让你们再也不理我，这才没敢说。爸爸是个懦弱的人，爸爸不敢接受你们母女俩离开我的结果，妮儿，原谅爸爸好不好？”

宋文远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他十分清楚，更别提刚才才与她们分开，他根本无法想象那几张调查报告上冰冷的文字后边是怎么样残酷的事实。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这些年来对他们的不管不问，他知道每次回信都是由宋文英回复不对劲，可他偏偏压下了那丝不对劲的感觉，任由事情往现在这个方向发展。

“不是……”

在宋文远的怀中，小女孩内心深处那丝对父亲的执念终于爆发，眼泪决堤而下，再也无法忍住。

她将脑袋彻底埋了下去，说出来的话也失去了清晰，带上了一丝含糊：“爸爸不是懦弱的人，妈妈说，爸爸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所以为了大家，舍弃了我们小家。我应该支持爸爸的，可是我……可是我……呜呜呜呜！”

她再也说不下去，哭诉的话终于变成了情绪的发泄。

宋文远只感觉肩上的衣服被女儿的泪水浸湿大片，抱住女儿的手也变得无措，声音嘶哑无比：“别哭，妮儿别哭。过去是爸爸不好，忽视了你和妈妈，给爸爸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爸爸以后会一直陪在你和妈妈身边的。”

“嗯……”

不知是所有的小孩都是这么好哄，还是他们自己愿意被哄好，在宋文远的一声声道歉中，沈长乐终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她抽抽噎噎：“那爸爸你今天还走吗？”

这会儿轮到宋文远和安宁窘迫了。

哪怕算上原身，两人其实也没有那么熟悉，婚后的亲密都是摸黑进行的。

现在虽然有了一定的感情，但也还没有到同床共枕的程度。

最后还是宋文远先给出了回答：“现在还不行，虽然你已经原谅爸爸了，但妈妈还没有呢！要争取到妈妈的原谅才能回家一起住。”

沈长乐就算再成熟懂事，毕竟还是小孩，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原谅了爸爸，但妈妈还没有原谅。

明明妈妈这几天已经不生气了，不是吗？

她疑惑地望向安宁：“妈妈，你能原谅爸爸吗？我想要跟爸爸妈妈一起住。”

“咳！”安宁轻咳了一声，语重心长道，“长乐，有时候我们原谅一个人不是要看这个人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如果轻而易举的就原谅对方，会让对方觉得这样的错误其实不严重，很可能会再犯。我们得让他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才能够真正地改正。所以我们现在得给爸爸表现的机会，明白吗？”

沈长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那我也不要原谅爸爸了。”

这会儿又轮到宋文远懵逼了。

他用控诉的眼神望向安宁，安宁默默地将脑袋扭到了一旁，极力地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心中默念着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才把不断上翘的嘴角压下去。

等压制得差不多了，这才仿佛意识到自己干了多过分的事，终于好心地帮宋文远说了两句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妈妈和爸爸的关系跟你和爸爸的关系不一样，这段时间爸爸其实也有在表现，如果你觉得爸爸的表现不错，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那为什么妈妈和爸爸的关系跟我和爸爸的关系不一样？”沈长乐的眼神天真无邪。

“因为妈妈和爸爸是夫妻，你和爸爸是父女呀！妈妈和爸爸是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但你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家，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的。”

“不要！我才不要离开家，我要一直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沈长乐一只手扯着宋文远的手，另一只手带着他一起扑到了安宁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都说童言无忌，可正是小孩子的话语才能更加动人心弦。

宋文远的嘴角不断上扬，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他不顾安宁杀人的目光拉起了她的手，轻声哄道：“好，妮儿不走，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哪怕你变成老姑娘了，爸爸也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