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佩佩又一笑。

两人重新上车，天完全黑下来，傅仁把车开得飞快，很快，车子就到了刘佩佩的公寓的楼下停止，两人下了车，站在夜色中。

傅仁打算随刘佩佩进房，刘佩佩会不会拒绝他呢？

刘佩佩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傅仁说：“我想进去看看你的小狗。”

这话说得多有艺术性！这小狗本是他托姚命送给她的，刘佩佩有什么理由拒绝他来看他自己的东西？她只好答应，说：“那你随我上楼吧。”

可是一进屋，小狗已睡了，刘佩佩不忍心惊扰小狗，就说：“你以后再来看小狗吧。”

傅仁说：“既然我上来了，你这么快就赶我走？”

刘佩佩连忙说：“不，不是，男女有别，毕竟你在这里，我不太方便。”

傅仁说：“人狗有别，你怎么不嫌狗在这里不方便呢？”

刘佩佩说：“你是狗吗？”

傅仁说：“我愿是一只小羊，跟随你身旁，愿你那细细的牧鞭不断轻轻地抽打在我身上。”

刘佩佩说：“耍贫嘴。”

傅仁说：“睡觉之前，是不是要洗脸洗脚呢？”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到浴室里，打开热水器，接了一盆温热水，扯了一条洗脸的毛巾和一条擦脚的毛巾，走到刘佩佩面前，说：“你坐下，我替你洗脸。”

刘佩佩说：“我自己有手有脚，还是我自己来。”

一盆温水放在她的脚下，她从傅仁手中扯过毛巾，自己洗完了脸。

刘佩佩正站在床边，傅仁见她洗完了脸，就一把将她按坐到床上，去脱她的鞋子和袜子。

刘佩佩大叫：“你要干什么？”

傅仁说：“帮你洗脚啊！”

刘佩佩又叫：“不要你多此一举，我自己会洗。”

傅仁说：“你认不认识耶稣？”

刘佩佩说：“耶稣？听说他是基督教教主，有十二位门徒。”

傅仁说：“耶稣身为一教之主，却为他的门徒彼得洗过脚，那是在逾越节以前，一天晚上，耶稣离席站起，拿了一条手巾，把水倒在盆里，握住起门徒的双脚，把它们浸入水里，哗哗哗哗，为门徒洗完了双脚，再用手巾擦干门徒脚上的水滴。”

刘佩佩说：“你讲这故事是什么意思？”

傅仁说：“耶稣的身份比他的门徒高，他却能为门徒洗脚，说明耶稣是谦卑的，越谦卑的人心灵越高贵，耶稣又是高贵的，真正的高贵来源于谦卑。”

刘佩佩说：“小故事包含大道理，你在给我上课？”

傅仁说：“男人给女人洗脚，就像耶稣一样谦卑，同时也彰显灵魂的高贵。请允许我在你面前学习谦卑一次。”

刘佩佩缄默了。

沉默是某种程度的认同。

傅仁获得了刘佩佩的沉默权，就放心地握住她的双脚，把它们浸入水的温暖与洁净中，用毛巾擦着，哗哗哗哗，水花轻响。

脚洗完了，他再握起她的双脚，只见一滴洗脚水，沿着她的足弓滑落，叮咚落入盆底，溅起的光亮映出他火热的双眼。

最后，他拿起毛巾，给她擦干了双脚。

刘佩佩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千言万语化为两字：“谢谢。”

傅仁说：“谦卑就是把自己看低，爱情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洗脚不是洗脚，是洗出谦卑，洗出爱情，高贵的爱情来源于谦卑。

这才是傅仁为刘佩佩洗脚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