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便见门口杵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陈大牛正要问对方是什么人,瞥见他身后的元青和元缁,顿时明白眼前的人是谁,“是世子吗?”
他从来没跟赵玄祐打过交道,只远远看过一两回。
赵玄祐并未回答,目光直直看着陈大牛身后的灵位。
“你如今一个人住在这里?”
“是。”陈大牛知道,这房子是赵玄祐送给玉萦的,如今玉萦死了,看起来他像是上门来讨要房子的。
他想起丁闻昔临行前特意留下了房契,恐怕就是以备世子前来讨要吧。
他赶紧去里屋的妆奁最下层拿了房契,捧到赵玄祐跟前。
赵玄祐瞥了一眼房契,沉凝如墨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留给你的?”
“不是,”虽然丁闻昔走的时候说让陈大牛在这座院子里生儿育女,一副再也不回来的模样,但陈大牛总归觉得自己是在帮她看管房子,“我只是在这里看着院子。”
“走的时候让你看院子?”
陈大牛点了下头,见赵玄祐问得细,又道:“玉萦死了之后,她娘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夜夜痛哭。我真的怕她去了五台山就不会回来了。”
赵玄祐看得出来,老实的陈大牛并不知道真相,要不然她们母女俩不会把他留在这里。
他眸光微动,转身离开了别院。
陈大牛由始至终都被玉萦蒙在鼓里,他给不了赵玄祐丁点有用的东西。
他在刑部大牢里蹲了两个月,玉萦母女离京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
京城里这么多人,即便挨家挨户的盘问,人家也想不起来一个多月前有没有见过玉萦这样一个人。
但京城里还有一个人很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赵玄祐入狱之后并未被革职,靠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即便深夜,仍然顺利进入了大理寺监牢。
崔令渊父子是重犯,被大理寺羁押在了牢房深处。
牢房的廊道幽深,狱卒举着火把在前引路,很快走到了崔令渊的牢房前。
崔令渊关了十来日,穿着一件深色衣裳,头上还用玉簪束发,虽然成了阶下囚,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见到赵玄祐到来,他神情漠然,眼中似含着一抹嘲讽。
“我有几个问题。”赵玄祐开门见山道。
崔令渊盘腿坐在木床上,听着赵玄祐的话,反而闭目养神,并无搭理赵玄祐的意思。
赵玄祐瞥了一眼躺在隔壁牢房里的崔在舟,沉声道:“倘若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让锦衣卫安排大夫进来为崔在舟诊治。”
崔在舟被赵玄祐重伤之后,一直在府中调养,眼下进了牢房,原本稍稍好转的伤势又急转直下。
“用不着!”崔令渊原本还算沉稳,听了这话,脸上陡然升起一抹怒意,“你的好心,我们崔家受不起。”
赵玄祐道:“是我打伤了他,但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打伤他。”
崔令渊没有回答,深吸一口气重归平静。
赵玄祐看着牢房里闭目打坐的崔令渊,眉峰微微拧起。
虽然对方曾是他的岳父,但往来不多,他并未仔细看过崔令渊的长相。
崔令渊虽然年已四十,气度依然端贵儒雅,年轻时定然是个美男子。
牢房里廊道烛火晦暗,在崔令渊脸上落下阴影,越发看得出骨相清越,崔夷初生得倾国倾城,便是从他这里承袭了骨相。
赵玄祐深深盯着崔令渊,忽然脊背骤然绷紧。
其实比起崔夷初,玉萦和崔令渊的相似之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