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得知司行知也疯癫了,心中愧疚难当,很想重重的赏赐,但是小妹执意不要他赐金银珠宝。
现在听闻司沐颜要带着父母去庄子上休养,于是大手一挥,又赐了京郊两处庄子给司家。
司家明明在风口的最顶端,却一夕间侯府只剩下司沐彤与司靖安两人。
众人叹息。
“司行知明明是行大运,他的儿子们或没了,或不成器,但女儿成器呀。大女儿纯孝,二女儿能力卓越得赏识,小女儿一跃封妃,前途不可限量。”
“只可惜他无福消受,竟然变得痴傻,可惜,实在是可惜。”
司沐颜并不觉得可惜,他们到了庄子上,似乎又回到从前在宋集村的日子。
不,从前在宋集村,他们每日辛苦,是为了钱财奔波。
但现在他们吃穿不愁,在庄子上的日子,闲散又惬意。
邵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司行知牵着小霞儿玩,看她满庄子跑。
才半个月,小霞儿壮实一大圈,但也黑了许多。
雨檬有些着急:“将来贵女们都白嫩纤细,咱们小小姐是个粗壮的黑妞,这可怎么是好。”
司沐颜打断她的话:“休要胡说,咱们小霞儿健康活泼,比什么都强。非要文弱得一碰就晕的女子才是好吗?生个孩子跟要了命一样,甚至还不知道熬不熬得到生孩子呢。”
雨檬想了想,觉得大小姐的话很有道理,就由得小霞儿去了。
司沐颜把冬日研究的新品种的菜蔬,放在庄子里大量种植,佃户们吃过之后都大加赞扬,称赞她明明是个千金小姐,却懂得农人做的事情。
至于鸡鸭,司沐颜养的鸡鸭,长得又快又康健。她还懂得给鸡鸭治病,预防鸡瘟等等。
不止她的庄子上,隔壁庄子上的庄头,也来求教。
她不吝赐教,将种菜养鸡的法子都教给大家。
倒是与普通百姓越发亲近。
大家都说,这侯府千金,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至于二妹则早就回了大理寺当值,除了修撰最新律法,她还管女吏员的选拔与培养。
目前的女吏员,多是选平民女子,且工钱并不高,品阶就更不用说了。但是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混口饭吃,还能不入奴籍,当然很乐意了。
当然,选拔也很严格。首要的一条,必须会认字写字。
世家贵女会认字写字,但她们不会抛头露面去做女吏员。普通百姓能读得起书的,也会供养儿子,女儿不必学。贫穷的人家,那更是这辈子连笔墨都没有见过。
所以真正愿意且能做女吏员的,少之又少。
但广选之下,到底也还是有好几个。二妹便不是大理寺唯一的女郎了。
官员们对大理寺的作为颇有微词,比如户部侍郎甩着袖子,指着大理寺一名主事说。
“简直有伤风化,你们大理寺这是倒反天罡!”
大理寺主事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说:“女子怎么了?女子干活认真仔细,比那些清高的男人有用得多。依我看啊,大人你也该招募一些女吏员,毕竟你们户部的活儿精细得很。而且越是基础活儿,下到民间的事务,男人不方便的时候,用女子不是更合适吗?”
户部侍郎气得鼻子都歪了。
主事又看向一边的太医署管事,说:“你们太医署就更是了,你们的学生全都是男人,可后妃都是女子,好些病不方便伺候,依我看你们也该广募女子!不是女医,是实打实的让她们学真正的医术!”
太医署管事目瞪口呆,与他何干,他又没说话。
主事环视一圈,除了兵部官员腰背挺直,不怕他看,其他部门官员纷纷避开他的目光,不想给自己找事。
主事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不听劝,好些女子可比你们聪明多了!”
皇上知道此事,回到紫宸殿当成笑话说给小妹听。
小妹很高兴:“这说明大家认可了我二姐,我也真替二姐高兴。从小大家就说二姐太执拗,我又太伶俐,都不如大姐端庄。大姐反倒总是说,每个人性格不一样,不可以此之长论彼之短。现下想想,大姐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皇上以为她是思念长姐,便说:“旁人说你大姐姐端庄,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可知她在外头弄了个庄子,不必远离京都,就能游山玩水,好玩得很。而且丰俭由人,便是普通百姓,也能择选便宜的玩法,十分尽兴。”
小妹惊讶:“皇上,连您都知道,可见这件事情都传开了呀。”
皇上哈哈笑起来:“不错,只能说你们司家女郎,各个都是奇女子。”
他是玩笑话,但小妹却不高兴了。
“两位姐姐是奇女子,大姐才貌双全,二姐貌若天仙且是女中豪杰,只有我普普通通。陛下若是不喜欢我,我便回去做个米虫好了。”
皇上一愣:“米虫是什么?”
小妹“哼”一声,转头不肯理他。
他最喜爱小妹这样小女儿情态,好似他自己都年轻了许多,连忙抱着哄着,就只差发誓赌咒,说自己只喜欢小妹一人了。
小妹这才开怀笑起来,搂着皇上的脖子撒娇。
皇上还是问:“你说的那个米虫,是什么?”
小妹嘻嘻一笑:“陛下这都想不到?米若放得久了就会生虫,米虫不愁衣食,吃了睡睡了吃,日子快活得很呢。”
皇上道:“你若是米虫,也是朕的米虫,不许想着回司家!”
二人嬉闹一番。
但是皇上到底是中年男人,总有些力不从心。他觉得小妹这般年轻水嫩,总想着若是能一展雄风方才好。
先是宣召太医来问,而后又想着去问炼丹师。
被小妹知道,竟是一阵大哭。
“若陛下非要如此,还不如将妾打入冷宫,死生不复见!你明知道婉儿只想要一生一世的陪伴,非要弄那些劳什子丹药作甚?难道不知史书上写着,丹药什么的,都是掏空身体的寿元,来寻一刻的强健吗?难道陛下不知婉儿只是爱您这个人,不图其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