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老婆变化很大。她越来越找不到生活的平衡,总是对我发脾气,总是希望自己比谁高一头。你嫁给苏寒泽以后,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吗?”
苏寒泽旁若无人地开口,叙述自己的烦心事。
“对不起,我跟苏寒泽是表面夫妻。我是被他……总之,我们没有真心相爱过,我是他的下属。所以,虚荣心我是没有的,我可以走了吗?”
“你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沈定坤端详着姜恬的神色,突然说了,“或许,离开了毒药的源泉,谁都会变得好许多,包括你,包括……”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
显然,姜恬也没有兴趣听。
“沈先生,如果你找我,就是想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心情很差。”
“你们的家庭矛盾,不需要一个外人去指手画脚。我跟你也只是萍水相逢,要是你不欺负我的父母,也不搞那些算计,我们本可以维持一种比陌生人稍亲近些的关系,那才是正常的。你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可以去找心理咨询师,他们能给你专业的建议,也会给予贴心的服务。而我不需要在这里当陪聊师。”
姜恬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看上去她的忍耐似乎已到极限,她气得脸色泛红。
沈定坤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姜恬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姜恬脸上。
她皱着眉头,细白的脸上满是不耐。
很显然,她对他的厌恶,已超越了身份差距,也盖过了他此前的威胁,成了最强烈的情绪。
这份厌恶,衬得她愈发倔强。
因为他厌恶她,可阳光却给这个女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沈定坤的手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他竟然打算伸手拂开她垂落的发丝。
她的发质看上去很好,柔顺又有光泽。
然而,他的动作在半空僵住,他如梦初醒,收回了手。
——刚才这个突兀的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定坤不自然地将手握成拳。
他的异样并没有被姜恬发现。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看上去更加不高兴:“时间不早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快点说。不说的话,就放我下车。请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没人有义务关注你的生活,请你明白这点。”
姜恬率先打破刚才那阵诡异的沉默。
沈定坤一时没了心情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挤出一句:“我送你去超市,顺路,算是给你赔罪。”
姜恬皱眉看向他,那疑惑的眼神让沈定坤脸色不自觉紧绷。
最终,沈定坤没有送成姜恬,她拒绝了他。
姜恬自己下了车,步行朝商场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沈定坤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
刚才那种异样的感觉,像有无数蚂蚁在他浑身乱爬。
他是疯了吧?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精神出问题了?
“我为什么会对老婆以外的女人产生怜惜,甚至有那种异样的感觉?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不过简单说了几句话。以前我就认识她,那时只觉得她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给人当保姆还拿不到钱,我看不起她。”
“我对自己老婆一直很好,几乎是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还帮她规划人生、出谋划策,满足她所有需求。但她最近总踩我雷点,对孩子也不好,我渐渐不耐烦了。今天碰到那个女人,就忍不住跟她倾诉几句,结果……就有了那种异样反应。”
“她让我找咨询师,我就来了。我还是想不通,你跟我说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心理咨询师的目光平静而敏锐:“沈先生,你需要明白一点,人的情感变化往往来源于内心需求的投射。你有没有好好想过,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沈定坤沉默了很久,他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平稳之意——
“我……”
“沈先生,你需要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心理咨询师的语气柔和且有力量。
沈定坤扯了扯领口,不知不觉中,他的额角沁出了细汗。
良久后,他才道:"我想要回到以前,找回跟我妻子的爱情,恢复我最喜欢的生活。现在,我们两个人在很多方向上都出了问题,我们的价值观出现了分歧。她不理解我的想法,我也无法认同她的育儿观,甚至认为她在迫害孩子。"
说到这里,他声音发沉,隐隐约约带着压抑的烦躁:"以前我能尝到爱情的甜,也能掌控工作、家庭,甚至自己的感情,我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他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骨节因用力而发白:"可是现在我分不清对我的妻子到底是责任多一些,还是感情多一些了……"
“好的。”心理咨询师的笔尖在记录纸上停下,她道:“沈先生,如今你的困惑,恰恰表示,你对于妻子的责任和感情的界限正在模糊,这种模糊,或许说明你内心的需求在不自觉发生转移。”
她继续书写着什么,语气依旧平稳:“那么我们换个问题,请你仔细回忆,前面你提到的那个女人,那个让你分寸乱了的女人,她身上是否有你在婚姻里渴求却已经缺失的某种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