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银元放进去,又盖上了盖子,说道“咱们没数,人家主家有数,饭桌子上,还说出来了。”
万金勇道:“真的?”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人家能成大地主,我小的时候,就听老辈子的人说过,李寨乡那一带都是地主家的,只是没想到,地主的孩子还能回来拿这些东西!”
“这个东西别交到王建广手里,交给统战部,由他们做处理。”我心里清楚,虽然这些财物可能属于王建广家族,但现在大家分属不同阵营。这些东西如果真是国宝,到底能不能离境,没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沈鹏猛地抬头,我们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恐惧,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走进了迎宾楼,我并没有着急进去汇报,如今毕竟最关键的瓶子还没有找回来,我想着钟书记自然是不关心过程,只关心结果,这个时候还是先找郭秘书长一起,先和这王建广好声说说,让王建广出个面,宽限两天。
大堂里气氛依然热切,相熟的人已经开始串桌走动,我看着郭志远正兴致高昂的与孙家义说着话,就悄然走到了秘书长身边,先是与孙家义打了招呼,很明显,孙家义已经忘了我姓甚名谁,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心情攀关系,只是悄声说道:“秘书长,借一步说话。”
来到大堂的角落里,便向秘书长郭致远作了汇报。
郭志远眉头紧皱,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朝阳啊,你的考虑非常周全,有这种考虑也是对的。就算我们把这么多的银元都拿给他,他估计也带不出去啊。”他咬着烟头沉吟片刻,“这件事由统战部负责,要向省有关部门请示,争取,该给人家的就给人家,但目前关键是要找到那个青瓷花瓶,找不到东西,咱们就是失礼。”说完之后又很是好奇地道:“朝阳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家顾不上体面,在大会上都张嘴就要?”
我犹豫了下道:“秘书长,这个东西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啊。”
我手里拿着打火机,这个时候,郭志远才又将烟放在了嘴上。我赶忙为秘书长郭志远点了烟,郭志远抽了两口之后,说道:“把那个谁,请过来吧,我给他亲自沟通,争取宽限两天。”
我将王建广请过来之后,郭志远和王建广我们三人站在走廊尽头,我和郭志远秘书长说着,而王建广则是背对着我们凝视着墙上的山水画。他的衬衣下摆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半截皮带扣——那是块雕着貔貅显得很是特别腰带。
“秘书长,政府还是不够真诚啊。”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令人心惊的平静,“说实话,这些陶罐和银元,我可以无偿捐赠给政府,不要任何回报。关键是那个青瓷釉瓶,那是我们王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他转身时,我看见他眼底跳动的火光,“你们知道吗?我父亲在那边临终的时候,还是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个瓷瓶。”王建广目光里带着一份审视,就说道:“我知道,咱们这边经济上还很困难,但是既然对我们的政策都讲明白了,来去自由,我觉得,咱们政府没必要在一个瓶子上动手脚嘛,如果找不到,秘书长,我们不得不担心,接下来的经贸合作,会达成什么实质性的成果啊。”
此话一出,我即刻明白了,这王老先生是觉得,县委、县政府把他的东西给扣下了,如果找不到东西,这次经贸会谈,成果仅此而已,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什么成果,反倒是让大家把东原看扁了,而东洪县则就成了罪魁祸首,这个时候,找不到东西,我知道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