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转天尤母睁眼时屋子里已经大亮，再看手上的腕儿表——

“坏了，完了完了完了……”

酣睡着的尤父听到媳妇焦急的声音，赶紧睁开眼问：

“什么坏了？怎么完了？”

尤母把腕儿表放在丈夫眼前，边敲表盘边说：

“你看看几点了，第一次来人家做客就起这么晚，哪有这么不懂事儿了。”

尤父定睛一看，也急忙爬起来穿衣。当夫妻俩出屋时，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

“媳妇，会不会他们也没起来啊。”

“不可能，屋子那么暖和，明显是有人起早烧火了。”

尤母说完走到正房，侧耳倾听，屋里的确没有什么动静，这是个什么情况。

开春后的风很硬，吹到脸上犹如刀片剌的慌，

尤父上完厕所回来就见媳妇在门口徘徊，好笑的道：

“想什么呢，上厕所去啊。”

嗓门不小，很快就听到正房屋内传来声响，尤母默契的接话说：

“我能想什么，这不是等你出来嘛。你去咱爸房里看看，咱都起晚了。”

“没晚没晚，我们也才起来。”程瑶在屋里赶忙大声回应。

特意定的6点闹钟起来，挨个屋子点了火后，又回屋睡了个回笼觉。早饭都已经在锅里了，电饭锅熬得小米、大米两掺的粥，大锅里馏（多音字，取四声读音）的蒸饺、干粮、还有粘豆包。

也不知道他们吃不吃的惯，反正家里有的都馏上了，让他们都尝一尝。

简单的几句对话，吵醒了另一侧隔壁睡觉的李旺君。小媳妇习惯性的闭眼摸枕头下面，把表拿出来一看，忙挪开被子上的铁臂。

“快起来，睡过头子了。”李旺君说完坐起来，麻利穿衣。

昨天晚上麻将玩的有些晚，以至于尤辉都有些没睡饱。但理智也告诉他，第一次以女婿身份在老丈人家住，起晚已经很没有礼貌，如果再赖被窝就说不过去了。

小夫妻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见外屋地炉灶上的大锅里有水，小两口舀水洗漱。

收拾妥当来到正房，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尤老爷子精神抖擞的冲着孙子“哈哈……”大笑。

“丢人了吧，第一次来你岳父家就起晚了。”

“爷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您不是也起晚了嘛。”

“我不一样，我这个岁数脸皮厚，不怕。”

在帝都，爷孙俩就经常拌嘴，不过今天在岳父家，尤辉知道收敛。尤老爷子也正是拿捏到了这一点，便奚落孙子。

无伤大雅开玩笑，增进祖孙感情，他可不想像老乔头那样，严肃的孙子都不和他说知心嗑儿，以至于被后妈拿捏那么多年，前阵子才从他们嘴里知道，失败！

李梁把夹好的豆包放在老爷子的面前，说：

“尤叔，这是白糖、您自己放，尝尝咱东北正宗的粘豆包蘸白糖，我们都可喜欢吃了。”

“我也喜欢，还有这边朝族的打糕，我也喜欢吃。”尤老爷子边说边夹豆包、蘸糖，送进嘴里。

尤父也舀了一小勺白糖放进碗里，道：

“我和我爸、我小妹，我们都很喜欢吃甜。用我媳妇的话说以前吃的少，如今条件好了都补上。新出锅的馒头，我们蘸白糖也能吃好几个。”

李梁闻言秒懂的点点头，说：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缺东西，我们后来条件好了，也跟没吃过一样，隔三差五的饿就吃肉。后来估计是不上来了，就保证每周吃一次荤。尤叔，这东西粘、不太好消化，吃完我领您去城北的服装厂转转，回来咱们再打麻将。”

原本老爷子也很期待“码长城”这项运动，但昨天身体实在是不争气，早早就睡了。

经过一夜的休整，他今天是精神抖擞，就想好好玩两天，不然孙媳妇回门宴结束、他们就回去了，再想玩就不知道什么猴年马月。

帝都不是不能大马甲，可那几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能玩赖。他和晚辈玩赖，晚辈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可和帮老家伙一起玩，常常闹得不欢而散。

“那咱俩得说好，看一会儿就回来，别耽误我和旺民、旺国打麻将。”

“不会的叔儿，我也陪你玩。”

尤辉同情般的看了眼岳父，低头吃粘豆包蘸糖。他对东北的食物很有兴趣，结婚以后媳妇如果做了酸菜炒粉条、酸菜炖土豆，他都能吃不少，尤其是酸菜汤，一喝就是两晚。

接连吃了五个粘豆包蘸糖，稍微满足的看着岳母问：

“妈，这豆包还有吗？有的话等我们走时给我们带一些呗。”

不等程瑶回答，李旺君赶忙摇头。

“带不了，卧铺车厢太热了，都得化了。你想吃，等冬天二姑、三婶儿他们包的时候邮寄一些，那会儿路上不怕冻。”

“哦，那也行，那我就在这边多吃点，吃够本。”尤辉说完又夹了一个。

吃过早饭，李梁就带着尤父、尤老爷子去城北服装厂了。今年开工特别早，再加上过年期间录像厅又接连上了好几部香江电影，每部都有他们厂的衣服，这段时间的服装厂和“捧程挽李”可谓是火上加火。

外地的分销店都不停要货，尤其是准女婿宁嘉宇那边，更是一天好几遍电话的催。

尤老爷子倒背着手，跟着溜达一圈，咂舌道：

“梁子，你这厂子是不是太小了？现在政策都鼓励个体经营，你可以申请的。”

李梁“呵呵……”轻笑，没有隐瞒的把上次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尤家父子听完这话，全都气笑了，尤其是尤老爷子。

“还真他娘的山高皇帝远啊！这要是在帝都敢这么放肆，分分钟给他一撸到底。难怪你们城北、城西的两头跑，居然是因为这个。”

李梁点点头，无奈叹了口气。

“现在就是卡在这儿了，城北这些人都是最开始跟着的，他们的家也都在这边，我们肯定不能走。所以这边就主要接学校校服、还有一些衣服，至于床单被罩，就是城西那边和小蛟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