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戈连忙越过液体往楼上走，蓝亭旭让江澄走在中间，自己跟在她身后。

江澄一直没做声，显然还在尴尬着。

蓝亭旭为了缓和气氛，随口问道：“江澄，那个还没搬走的住户住在哪？我明天替你走一趟。”

江澄垂头丧气的说：“他住一八零二。”

蓝亭旭似乎早就猜到，“果然如此。”

丁戈似有所感，若有所思的说：“五鬼说在十八楼发现聻的踪迹，那老头又住在十八楼，这两者肯定有着必然的联系。”

蓝亭旭一脸正色，“如果我没猜错，那些鬼应该是老头杀死的。”

江澄吃惊的说：“他这么厉害，难道是你的同行？”

蓝亭旭摇摇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其实还有后两句的，那就是聻死为希，希死为夷。正所谓‘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道德经》里提过‘无色曰夷，无声曰希’。这里说的色指的是外形。没有外形曰夷，没有声音曰希。也就是说聻会逐渐失去外形，再往后连声音也没有了。”

丁戈下意识的问：“难道他们会彻底消失？”

江澄立刻反驳道：“不对，旭旭之前说了，聻是居住在鸦鸣国里，他们不得轮回，且不死不灭。”

蓝亭旭苦笑，“那只是个传说，真相如何，没死过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不过我有时也在想，从古至今这世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除却一部分人轮回转世之外，死掉的鬼想必也不少，那鸦鸣国有多大的地方，能容纳下那么多的人？”

丁戈心念一动，“你的意思是……”话说一半，他又停住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世界的真相未免太荒芜了。

江澄催促道：“喂，你们别打哑谜行不行，这还有一个没听懂的呢。”

蓝亭旭叹口气继续说：“我们自古便有祭祀祖先的传统，以前听婆婆说过，鬼没有得到香火祭祀后会先变成孤魂野鬼，孤魂野鬼会四处寻找香火，等香火不足以维持形体后，就会攻击其他的鬼魂。所以我猜测，等香火祭祀不能维持后，聻就会失去形体，慢慢的连声音都没有了，最终彻底化为虚无。”

丁戈点点头，“我觉得这个猜测更加接近事实。”

蓝亭旭感慨道：“无论真相是什么，聻要么就是永世受苦，要么就是灰飞烟灭，因此无故杀鬼本就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我辈虽然靠这个吃饭，为了自身阴德考虑，也不会做出如此阴损之事，如此说来，那老头又怎会是我的同行呢？”

江澄认真考虑半晌，突然冒出来一句，“等我死后一定找个代理机构。”

蓝亭旭和丁戈都感到诧异，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

江澄继续说道：“子女什么的最靠不住了，我必须留下遗嘱，找个专门的机构每年替我操办祭祀事宜。”

丁戈忍住笑说：“江澄，你不但惜命，还惜魂呀。”

江澄大方的承认了，“如果祸害真能遗千年，我巴不得自己是个祸害。”

蓝亭旭打趣道：“你已经是个祸害了。”

三人边说边爬楼，倒也不觉得害怕。为了爬楼方便，三人俱是低头走路。江澄的体质最差，累的气喘吁吁，她趁着擦汗的功夫，无意间抬了下头，突然“妈呀”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多亏她身后有丁戈在，否则极有可能滚下楼梯。

好在在关键时候江澄没有化身猪队友，在蓝亭旭准备回头看她的时候，江澄大声提醒道：“旭旭快抬头，上面有人。”

蓝亭旭一凛，猛然抬头，发现在楼梯扶手处果然站了一个干瘪老头，他身材极瘦，脸色蜡黄，就跟一个雕塑般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难怪光顾着低头爬楼的自己没有察觉到。

“大爷，你好。”蓝亭旭笑着打了声招呼。

老头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三个折腾了一整晚，让不让老头子我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