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身崭新作战服的楚风站在小院门口。一夜的辗转反侧,龙首的话、楚雨晴坐在轮椅上为他准备饭菜的样子以及凉亭里叶劲澜抽烟时笨拙的呛咳、那句“你给的,不能不要”,反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无法立刻喊出“爸”“妈”,但至少,他愿意试着走近那道院门。
铁丝网围栏的小院门开着,里面异常安静。楚风在门口停下脚步,目光投向院内。
门口的两名守卫见到楚风走到小院门口,直接立正,抬手敬礼,动作标准划一,目光中带着对这位“龙魂”传奇发自内心的敬意。
楚风回礼后,便直接踏入了院子中!
院角的临时厨房棚下,灶火正旺。楚雨晴坐在轮椅上,身体微微前倾,正专注地翻炒锅中的菜,昨晚叶劲澜回来,将楚风今天要过来吃饭的事情告诉她后,楚雨晴激动得一夜没怎么合眼,今天一大早,就让叶劲澜推着她前往基地食堂,从后厨中挑选各种蔬菜和食材!
叶劲澜背对着院门,正小心翼翼地将刚出锅的几样小菜端上院子中央的木桌之上。
脚步声惊动了两人。叶劲澜猛地抬头,看到门口身着作战服、身姿挺拔的身影时,整个人瞬间僵住,手里的盘子差点脱手。
楚雨晴也停下了翻炒的动作,抬起头。她的目光撞上儿子的视线,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不敢置信的惊喜瞬间淹没了她。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紧紧地抓住了轮椅的扶手。
楚风的目光扫过桌上冒着热气的几碟小菜和那锅还在灶上翻滚的菜,没有停顿,径直走到木桌旁坐下。他看向僵在原地的叶劲澜,声音低沉平静:“饿了。”
这两个字像解开了定身咒,叶劲澜被巨大的激动和暖意取代。赶忙说道:“好!好!马上就好!”
他连声应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连忙转身,动作有些忙乱地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又飞快地盛好一碗熬得浓稠软烂的白粥,小心翼翼地放到楚风面前。
楚风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小菜送入口中。他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温热的粥。
楚雨晴和叶劲澜坐在一旁,看着他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楚雨晴眼中是巨大的满足,叶劲澜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下来。
“谢谢。”楚风抬起头,目光掠过楚雨晴希冀的目光,最终落在叶劲澜的脸上,问道:“喝酒吗?”
叶劲澜点了点头,赶忙说道:“偶尔会喝点,但是你现在身上的伤刚好,不适合喝酒,而且这里也没有酒……”
楚风并没有接话,而是站起身,走向院门口肃立的守卫。
“同志!”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去帮我联系一下b组的队长‘龙谍’,就说我交代他一个任务,让他二十分钟内,将‘龙首’藏在办公桌的酒给我偷一瓶送到这里,另外,我需要一部全新的手机,配一张普通民用电话卡。权限报备终端,用途:私人通讯。费用,从‘龙首’的工资里扣!”
两名守卫听到楚风的吩咐后,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在龙魂的基地内,还从来没有人敢跑去偷基地最大领导的酒,最重要的还是,自己需要东西,钱却让龙首来掏,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倒反天罡啊!
一名守卫不确定地问道:“楚队,你确定?”
“你们只管上报就可以了!”说完,转身坐回了院子中!
守卫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按下通讯器低声复述要求并确认权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楚风则安静地坐着,三人相对而坐,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不到十五分钟,一个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是秦江。他手里拎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绿色军用水壶,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坏笑。他大步走进院子,来到楚风面前,将水壶“咚”地一声放在桌上。
“老大!搞定了!”秦江的声音带着点邀功的意味,“龙首珍藏的‘特供一号’,年份绝对够劲!保证原封不动从他桌子底下最里面那个暗格里顺出来的!”
楚风点了点头,嘴角似乎弯了一下,笑道:“怎么是你去的,有没有被发现?”
“嘿,”秦江咧嘴一笑,“谢景那家伙怕被发现,怂恿我去的呗!老首长那会儿正好被参谋部的人拉去开紧急视频会议了,办公室没人。我动作快得很,将酒倒进水壶后,又往酒瓶中加满自来水,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说完,他像变戏法似的又从战术背心的侧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三个酒杯,“杯子也顺了三个,干净的!”
门口地两名守卫,对视了一眼,内心震惊:我靠!这样也行!
秦江麻利地将三个杯子在桌上摆开,随后看向一旁坐在轮椅上的楚雨晴以及叶劲澜,不解地问道:“老大,这两位首长是……”
见楚风神情一顿,叶劲澜刚想起身为楚风解围,却被楚风的声音打断,愣在了原地!
“他们……是我的父母……亲生父母”
楚风那句“亲生父母”落下,小院里的空气凝固了。
叶劲澜手中的筷子猛然从手中滑落,他却浑然不觉。他直直地看着楚风,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就红了,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震惊、心酸、愧疚……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小……”
楚雨晴坐在轮椅上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却难掩激动的脸。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望向楚风的眼睛里,盛满了二十七年的亏欠、无措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
秦江脸上的坏笑僵住了,他们几个跟随楚风多年,自然知道楚风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而且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现在楚风竟然说面前这对夫妇是他的父母,更重要的这里是龙魂基地,普通人根本无权进入,但面前的这两位,现在不仅生活在基地内,更重要的是,门口还专门配备着两名守卫进行守护,看来老大这突然出现的父母身份不简单啊!
“我靠……老大……”秦江挠了挠头,有点语无伦次,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立刻堆起最灿烂的笑容,对着楚雨晴和叶劲澜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高声道:“两位首长好!我叫秦江,老大之前手底下的队员!”
叶劲澜赶忙起身说道:“你好……你好,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不是什么首长,就是在基地里暂住一段时间!你是小风的战友,快坐下一起吃点吧!”
秦江也没有客气,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下,目光随即就扫向了桌上的军用水壶,咽了口唾沫,搓着手凑近楚风,嘿嘿笑道:“老大,你看这酒也顺来了,杯子也顺来了,这么高兴的日子,我……”
“赶紧滚蛋,今天没有训练任务吗!”楚风眼皮都没抬,低声说道。
“好嘞!这就滚!两位首长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秦江一点没觉得尴尬,对着楚雨晴和叶劲澜又咧嘴笑了笑,说完脚底抹油,转身就跑出了小院。
小院重新安静下来,楚风拿起水壶,拧开盖子,浓郁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他倒了三杯酒,推到楚雨晴和叶劲澜面前各一杯,自己拿起一杯。
叶劲澜端起酒杯,手还有些抖。楚雨晴不能喝酒,只是双手捧着杯子,安静的看着楚风。楚风没说话,只是举杯,对着两人示意了一下,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滚烫的液体滑入喉咙,烧灼感一路蔓延到胃里。
叶劲澜也赶紧跟着喝了一大口,酒气上涌,呛得他咳嗽了两声,楚雨晴担忧地看着他,又看看楚风。
就在这时,一名守卫快步走进小院,将一个未拆封的手机盒和一个装着普通sim卡的小塑封袋,恭敬地放在楚风手边的桌上。“楚队,您要的手机和卡。终端已报备,费用……已处理。”守卫说完,敬了个礼,迅速退了出去。
将手机盒子放在桌角,楚风再次夹起一道菜,放在楚雨晴的碗中,轻声道:“辛苦了一早上,您多吃一点!”
随后拿起水壶,给叶劲澜又满了一杯酒!
楚风那句“多吃一点”和夹菜的动作,让楚雨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她用力点头,低头小口吃着儿子夹来的菜,每一口都细细品尝,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佳肴。
叶劲澜看着妻子,又看看给自己倒酒的儿子,心中涌起了一丝暖流。
楚风放下水壶,看着楚雨晴说道:“要不要看看你们的孙女?”
楚雨晴猛地抬起头,含泪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可……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嗯。”楚风应了一声,语气平静,但眼底深处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拿起桌上那个崭新的手机盒,拆开包装,取出里面的智能手机,装上sim卡,开机。
随后,直接拨通了秦清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