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魔法？”这个问题还真的难倒了乌鸦，他没有看出对方要杀死自己的意图，所以他接下来的回答至关重要。但是到底该说些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猎魔人事务所里教的概念——魔法是一种依靠魔力固然存在，不可改变的魔力表现吗？不不不，他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那肯定是想听到另一种答案。但是这答案，究竟是什么？

“这……我……”

乌鸦感觉盖塔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但这次不是掠夺，却是给予。他感觉自己流失的魔力又都回到了身体，越来越多。

来自于对方的掌心，那黑色的火焰。可是……刚刚那种失去魔力的感觉，竟也是源于此的呀。

“说不出来吗？”盖塔轻笑一声，他好像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也是，尽管你知道很多但却从未跳出统治者给你设置的圈套，这是必然的结果。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人类魔法的真正意义！”

彼时，是五十一年的一天。是迪纳斯刚刚领命，来到血雾森林的第三天。

地点∶血雾森林，人类临时营地。

来到这森林里面已经有三天了，迪纳斯依然是一筹莫展。昨日他们在营地附近发现了一些动物残骸，无法辨认这些是什么动物，而且对于神秘黑影的研究派不上用场。这些动物残骸几乎被啃食殆尽，只留下了那可怜的骨头。如果搞不清楚那些黑影袭击人类的方式，就无法研发出反制它们的方法。他，森潘罗斯家族的大长老，也就彻底辜负了国王对他的期望。

迪纳斯心急如焚，但是也不敢贸然出去，毕竟他们现在可是算主动钻进了敌人的包围圈里，再加上前精英小队失联，他们能多活一天就已经是万幸。他拿起桌子上面摆放的一块骨片，那骨片只有硬币大小，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

他烦躁，不安，事情没有丝毫进展。

这时帐篷的门被推开，一个人端着一碗饭和一杯水走了进来。大长老从昨天上午发现残骸开始就滴水未进，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知道私自打扰大长老是重罪，但至少……人不能不吃饭，不休息。

“大长老，您先休息一下吧。”

看到来者是个小孩迪纳斯强行把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去。这小孩是他指名要跟他来的，其原因吗……是因为这家伙太过善良，从来不会以恶意来揣测他人。还有一点，就是他并非森潘罗斯家族的人，只是一个在国王讨伐中父母双亡的可怜鬼。正因如此，他才老是会被家族里面那些人欺负，迪纳斯说哪边都不合适，索性就把这个小鬼带在了身边。

这家伙其实很聪明，一点就透，学东西也很快。迪纳斯虽然在家族里面不方便直接和他们翻脸，但好在他和国王关系还算不错。机会多得是，但他错就错在不该在现在来打扰自己。

“好了，放在这里，你出去吧……”

“大长老？”

“出去！”他把骨片摔到地上怒吼道。

迪纳斯发怒了，他最讨厌在思考的时候被人打扰，或者说他们一族的学者都是这样。只是怒吼一句，已经是史无前例了。

那小孩抹着眼泪，跑出去了。

迪纳斯长舒一口气，转头又去捡那个掉在地上的骨片。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了骨片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居然在瞬间着起火来，体内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在躁动不安。

“烫烫烫，这是怎么回事！”

迪纳斯下意识地把骨片扔出了八丈远，可当他检视自己的双手时，才发现上面一点烧伤痕迹都没有。与此同时，身体里面那种躁动的感觉也消失了。

“难道说……”

他抱着怀疑的态度再次拾起那个骨片，可是火焰并没有如同预期般出现。不同的是，他的身边突然刮起了旋风，身体里面的躁动有所平息，但并未完全消除。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盖塔，盖塔！快进来，快进来！”

盖塔在帐篷外听到大长老在喊自己就连忙冲了进去。没错，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大长老，您叫我……”

“对！你过来，来抽我嘴巴子！”

“啊？这……”

“哎呀，没事，我还会坑你不成？这是实验的一部分，来来来，快些快些！”

“那我……对不起了！大长老！”

“啪！”

力气远没有迪纳斯想象中得大，他再一次生气了。但是他又突然转念一想，连忙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块骨片。果然，在接触到骨片的瞬间，那把火，借着他的愤怒重燃了！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这样明白了！快拿纸和笔，我要抓紧呈报给国王陛下！”

这，就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魔法。

火。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迪纳斯到底明白了什么？按照迪纳斯日后的说法，魔法蜗居于人类的身体，与大脑的联系尤为紧密。所以说不管是人类的感情还是想法，都可以成为影响魔力形态的因素——也就是关于魔法释放的表现。魔法，是一种可塑性极强的工具。

“但是这种由大脑一念而起产生的魔法并不稳定。”盖塔对乌鸦说道，“在这之后大长老一直在带着我们实验。从猜想到求证，你们如今学习的每一个魔法都是我们创造的结果。为了寻求稳定我们写出了魔法发动的公式，只要将这种魔法的咒语记在脑子里就可以随意释放，喊名字什么的根本是多此一举！这只会是你们的思维固化，无法再开创出新的魔法！这只是战争时期的特殊手段，绝非传授给求知者们的办法！”

乌鸦震惊了，没想到魔法后面还隐藏着这样的骗局，他又一次小瞧了国王。不，应该说，他是小瞧了维克。而且仔细一想事实也确实如此。就拿最简单的火球术来说吧，下猎魔人们只需要记住——这是一个红的、烫的、快速往前飞的着火的球。他们只需要背诵这段文字上百遍，在使用之时大喊魔法的名字，脑中再默念这段咒语，火球就自然能从魔杖尖端出现。科雷那家伙是个例外，他从来不会去背这些东西。但也正如盖塔说的那样，他们，大多数人的思维早就固化了，从来没有人试过去改变这段咒语；也可能是在魔族的逼迫下形成的第一印象太深，他们也无力去让改变的咒语进入脑海。

“武器魔法……那曾是我们最为接近理想的一次……”维克说着，眼中不由得泛起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