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洞府门关上，他前往药宗的脚步飞快，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又会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事。

褚鸿羽的洞府内。

玄霄真人站在床榻边上，垂眸看着即便在昏迷中，仍旧眉头紧锁的大弟子。

随后，就见他在床沿处坐下，伸出手搭在褚鸿羽的眉心。

褚鸿羽又做噩梦了。

梦中的他回到了九年前，叶景姐妹二人刚入宗的那天。

那段时间恰逢他修炼出关，得知山上来了新的弟子，被三师弟拖拽着去看了拜师一幕的他，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抹十分瘦弱的身影上。

梦里的叶景很瘦很小，和他记忆中的叶景丝毫不差。

他就站在洞府门前，看着叶景端起手中茶盏，晃晃悠悠地朝着师尊递去。

“师尊，请喝茶。”

怯弱的声音换做从前的他，只会心生厌恶。

然而此刻的他只觉得心疼。

从前的叶景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才会如此胆小怕事。

如若一开始他们便好好对待她，用爱去感化她，是不是往后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就在他直勾勾看着叶景向师尊敬茶时，却见叶景身子一晃，整个人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茶盏也摔落在地，碎了一地。

滚烫的茶水倒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站在她旁边的叶安娴却惊叫出声，随后赶忙跪下，向师尊告罪。

“小景身体虚弱，又笨手笨脚的，还望师尊见谅，不要责怪小景，若师尊当真要责罚小景，还是让安娴来吧。”

这一幕在褚鸿羽看来十分的眼熟。

因为在叶景离开青云峰之前，几乎每次他出关，都能看到这一幕。

从前的他眼神不好，只当叶景真的什么都做不好，脑子愚钝，修为天赋也差劲。

而叶安娴身为长姐，为了给妹妹请罪，几乎将尊严都贴在了地上。

为此他还憎恶过叶景很长一段时间。

可就在刚才，他都看清了。

是六师妹先对小师妹动手，导致小师妹不小心摔倒在地，拜师茶也跟着碎了一地。

他想开口替小师妹辩解，然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看着二师弟他们快步走上前去搀扶起六师妹，放任小师妹倒在一旁。

褚鸿羽在心下怒吼尖叫：‘去把小师妹扶起来，把她扶起来！’

然无人听到他的心声，更无人关心在意叶景。

拜师茶就这么不了了之。

却因为叶景刚来到青云峰，就惹出了这样的事端，导致江启鹤等人一度对叶景冷眼相待。

褚鸿羽一开始还会想要咆哮着，让师弟们好好对待小师妹。

可他发现不论自己如何咆哮，如何挣扎，师弟们都看不见，更听不到自己的心声后，他放弃了挣扎。

于是他只能看着叶景一点点被孤立，一点点被欺负。

他看到她饿极时候只能跑去后山喝山泉水，瘦小的身子不断在山间穿梭，最后只能找到几个酸涩不堪的野果勉强果腹。

他看到她不识字，却还要替二师兄管理账簿，小脸皱成一团，却还要给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挑灯夜读的模样。

他还看到她受尽了委屈，夜里一个人躲在房中悄悄哭泣的样子。

看到月色下，身子蜷成一团的小人抬起头时候露出布满泪痕的小脸时候。

褚鸿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彻底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