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头头是道的分析，沈淳在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同时，也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定位还是不够细致。
其实他是真的能够察觉每个人的情绪的，只是他不愿意去理。他是学过心理学的成功商人，可是看透了又怎么样呢？他觉得旁人无关紧要而已。
“那，”沈淳默默片刻，“其实你是都能看在眼里的，对吧？”
她没有控诉，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也没有不可置信地指责。声音就好像一片轻飘飘的白纸，乏善可陈的文字落在上面。
如果你什么都知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纠结，我的卑微，我的委曲求全，我对你至死不渝的爱呢。
你当初也是知道的，五年前，甚至失忆之前，你什么都知道啊，为什么从来不愿意问我一句呢？
现在来问我，我能告诉你什么呢，或者说，你希望我在现在，在有孩子有事业的我的现在，在有未婚妻有更好选择的你的现在，给你一个什么样子的答复？
她也想问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的人，总是不经意一两句话就足以让自己这样难过。
沈淳微微垂下眼，连同挥之不去的那一缕惆怅埋在心底，已经不再期待一个答案，启唇：“其实我也都知道。”
因为她都知道，还都心甘情愿，所以怪不了任何人。
“就当我没说过吧。”
秦顾倒默默许久，眼底的波涛汹涌没人看得见。终于出声，他声音沙哑，眼里仍然像含着万年不化的寒冰：“我不会装聋作哑。”
“我说过我要弥补，”他主动走近沈淳，“你拒绝了，并且还希望望望疏远我，怕我对他做些什么，不是吗？”
“我道歉，你可以不原谅，可以对我发泄，但你选择躲着我。一边和我疏远，一边又叫我来看沈望。”
“你没有给过我机会，又渴望见我。”
秦顾一句话戳破了沈淳的心事，他仍然高高在上，看着沈淳像神怜众生的悲悯：“其实只要你点点头，一切就解决了。”
他还是那样自信自负，沈淳越看越觉得好笑，摇摇欲坠的心揪在一团：“秦顾，你为什么觉得，只要你想，我就一定要毫不犹豫答应你？”
“我觉得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秦顾凝视她，“我喜欢你，我愿意帮你照顾望望，也愿意支持你的工作。”
“可是我不喜欢你了啊。”
沈淳忽而抬头直直地看着他：“我不喜欢你了，我说过，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你永远都那么自信，那么坚定的觉得一定所有人都喜欢你，都会像狂蜂浪蝶一样冲上来。”
“你在赌气，”秦顾看孩子玩闹一样，“就算你不喜欢，你也一直都想见我，也是有目的性的。”
“你让我觉得累。”沈淳忽然卸下全身的戒备，缓缓叹了口气，发觉自己和他说话真的是牛头不对马嘴，说着都累。
秦顾没再说话，暂时放弃和她继续争辩，看了看沈望的方向：“让我进去看看他，反正这是也是你的目的。”
“嗯，”沈淳没再继续犟嘴，“你是这样，防护服有点厚重，闷着会出汗，不太方便，还要去吗？”
说一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秦顾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不为了沈淳也为了那个聪明的小屁孩。
穿上的时候他才知道多难受，呼出的白雾都闷死人。转过头，发觉沈淳也跟着想换了再进去。
“我想和他单独聊，”秦顾面不改色撒谎，“怎么，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怕我对他做什么还是，说什么？”
他说的“说什么”不过是指自己和沈淳的过往，可沈淳第一时间的理解却是孩子父亲的事情，虽然他应该还不知道
想了很久，沈淳松开了手：“你去吧。还有，别乱说话，你说什么都没什么所谓，毕竟我们什么都没有。”
“是吗。”秦顾没有多说，挑了挑眉转身进去了。
沈淳接到自己点的外卖电话，要下楼去拿，离开之前她频频往回回头，远远望去，沈望嘴角翘得很高。
有了昨天的经验，她口罩带得紧实，还是免不了被人认出来。奇怪的是没有人再上来指指点点，目光里带着些可怜的意味。
“喂？”她接通电话，是阮云飞打来的。
阮云飞这个大明星也疲惫至极一晚没睡，舆论对他的伤害太大，流失的粉丝还有口碑是短时间弥补不了的：“你看手机了吗？”
“什么，”沈淳接过外卖往上走，“我在医院看孩子，暂时没怎么看手机，你能转述一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澄清发出来了，然后也起诉了。”
阮云飞叹了口气：“还是要说抱歉啊，要不是我，也轮不着你一边照顾孩子还一边受到这些子虚乌有的污蔑。”
沈淳笑了笑，拆开外卖就蹲在外面的椅子上吃起来：“唔，你都说了是污蔑，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解决就好。”
阮云飞听见声音看了一眼手机：“这么晚还没吃饭？”
“嗯啊，”沈淳揉了揉腮帮子上的伤，“早上赶得太急，再说了，你们大明星还天天节食呢，我可不敢和你比。”
两人聊了几句轻松的，沈淳也以最快的速度吞咽完自己草率的午饭，擦干净嘴把外卖袋丢进垃圾桶。
上楼时沈望已经睡着了，在恢复期间的睡眠总是来得快。秦顾刚好和她打了个照面：“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吃饭。”沈淳尽可能减少自己和他说话的字数和次数，免得把自己气死，也免得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关心想些有的没的。
秦顾皱眉：“你吃的什么，这么快，吃饱了吗？”
“面，”沈淳按捺着心里的烦躁，“吃饱了，你们这是聊完了吗？”聊完了就快走。
秦顾却好像没听出来一样，又或者是不愿意听出来：“我下午还来，给你带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