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很平淡,好像睡觉前发生过的争执就这么过去了。
暴风雨似乎归于平息。
但是姜以初知道,他随时可能暴雷。
姜以初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摁亮屏幕。
时间竟然已经是第二天。
“早上五点多。”
不看时间还好,一看时间,身体那股困倦又涌上来。
裴束忽然说:“接下来,你哪儿也不准去。”
“为什么?”姜以初急了。
“你说为什么。”
“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是也不到要剥夺我人身自由的地步吧。”
裴束没理会她,或许是窗外的光线有些刺眼,又或许是嫌她烦,拒绝沟通,裴束抬手,横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过了片刻,裴束起身穿衣,洗漱。
情绪稳定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出门前,他对姜以初说:“云城的医院,我都打过招呼了,不会再有医院不经过我的同意,给你做避孕措施。”
姜以初跑下床,拦住了他关上的门:
“你怎么折磨我,我都认了。毕竟当初,我明知你不喜欢我,还是回到你身边,选择嫁给你。我知道,嫁给你,相当于是自投罗网,你怎么对我,都是我活该,我自己选的。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让你帮我找我的父母。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依旧杳无音讯。你真的有帮我查过吗?如果你不肯帮我,又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
她目光清泠泠,犹如海上波荡的冰凌。
“这话,你想说很久了吧?难为你忍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才说出来。”裴束态度淡漠。
“你以为,嫁给我,你没得到任何好处吗?要不是有裴太太这个名头护着你,只怕你现在已经横尸街头,成为一个被贴上意外事故标签的社会新闻,再不济,你现在也是夜场里卖笑,被你爸以前的政敌当玩物戏耍玩弄的一个陪酒女。不要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我给你的,够多的了。”
“所以,一直以来,你真的没有帮我打听父母的下落?哪怕是随便问一问?”姜以初有过这个猜测,但她始终抱着侥幸,裴束不是不信守承诺的人。
没想到……
裴束能这么绝情。
姜以初有股愤懑和憋屈,在胸口激荡:“亏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为了父母,忍气吞声,任由你磋磨,还傻傻地没有自己去找父母……我这么相信你……你让我浪费了多少时间?”
父亲当时把身上仅剩的十几万留给了她,他们身上没有一分钱,这些年,在外颠沛流离四处躲藏,日子是怎么过的?
她眼泪扑簌簌地掉。
裴束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捏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沾她的泪。
不是为她擦泪,
而是胡乱地把她的泪抹得脸颊上到处都是,粉若凝脂的脸,凄凉又狼狈。
“要我帮你找到你父母,好啊,你先帮我生个孩子。”他盯着她,后退一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不过,你连打避孕针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应该是很厌恶和我有肌肤之亲。以后,我也不想再碰你。”
说完,他抬手看表,转身下了楼。
姜以初茫然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床上。
心乱如麻。
刚才,她确实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才跟裴束说那些话。
裴束最讨厌别人明码标价,跟他谈交换。
而刚刚,她摆明了就是自己从一开始,都在拿婚姻,跟裴束做交易。
以前没说得这么明白,还隔着一层纱,现在这层遮羞布被她扯下来,裴束应该更厌恶她了吧。
心烦意乱间,她看向了角落里的画笔。
乱蹦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没关系,比赛就快结束了。
姜以初,这一次,你务必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