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着魏沅箬,半晌,却笑道:
“就算王妃你知道又如何?如今摆在皇上案头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云阳王府,皇上有意要处置云阳王府,你说,他会信谁的?”
魏沅箬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本,当然是皇上想信谁就信谁,可谁让他只是一个四面楚歌的皇上,那还真轮不到他想信谁就信谁。”
在萧策戒备的眼神中,她继续道:
“你以为,你们那些经过我魏家商路的买卖,我魏家的人会毫不知情吗?还是说,你觉得收买了我二叔,就高枕无忧了?”
魏沅箬盯着萧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上辈子,之所以魏家被灭门,二叔一家却越活越好,就是跟这一次的事有关。
“魏家是魏青山的魏,可不是魏海的魏,萧指挥使,你们拉拢的对象貌似搞错了。”
萧策盯着魏沅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哑着声音开口,“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魏沅箬歪着脑袋,故作沉思状,“让我想想。”
“嗯……你们私采铁矿的事算是皇帝授意,那么……他应该没有授意你私铸兵器吧?”
私铸兵器这句话一出来,萧桓直接跌坐在了凳子上。
魏沅箬还嫌不够,继续道:
“买卖秀女的事,若是证据直指皇上,你猜,他会让谁背锅?总不能传出去,说当今皇上为了害自己的叔叔,把别人家的女儿卖到南洋去换钱吧?”
萧策哪里还能听不出来魏沅箬这话的意思。
皇帝自然是要脸的。
朝臣和百姓知道皇上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陷害自己的亲叔叔,竟然指使人去买卖秀女,他的脊梁骨都要被戳死。
尤其是,这些挑选的秀女,很多都是有点家世背景的。
本来萧桓亲政不过一年多,一边忌惮亲叔叔,一边忌惮自己的岳父,他这皇帝就越发坐不稳了。
所以,一旦东窗事发,背锅的只会是他萧策。
他盯着魏沅箬,半晌,忽地笑出了声——
“那又如何?只要你和摄政王死在这,你们魏家所有知情的人都死了,那这个秘密,也就随你们一起埋了。”
他阴恻恻地盯着魏沅箬平静的脸,笑得得意,“到时候,即便这些证据都摆在皇上案前,那还不是皇上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我们私铸兵器这件事,我们不让皇上知道,皇上自然就不知道了。”
魏沅箬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嗯,有道理,你们安排得挺好。”
“只可惜……想法只是想法,纸上谈兵永远只是纸上谈兵。”
既然已经把话都说开了,萧策自然也没那么心思再同魏沅箬虚与委蛇。
只见他的双眼,如毒蛇般盯着魏沅箬,道:
“王妃,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祭了,至于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在你每年的祭日,我都会去给你上一炷香以表谢意。”
萧策说完,魏沅箬也笑了起来,眼神中始终不见半点恐惧和慌乱,道:
“萧指挥使报答救命之恩的方式还真特别。”
她将杯中的酒慢悠悠地喝完后,又道:
“萧指挥使来之前都不打听清楚这么快就跟我交底了吗?”
听魏沅箬这么说,萧策目光一凛,肃杀的眼底,猛然生出一丝防备之色,道:
“什么意思?”
“你动手试试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魏沅箬朝他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的双眼,让萧策看出了浓烈的挑衅。
萧策瞳孔一缩,也没那个兴致再跟魏沅箬扯皮,举起刀就往魏沅箬刺过来。
可下一秒,令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魏沅箬的身子敏捷地往后撤了一小段距离,在他愣怔之际,魏沅箬的身子已经绕到了他身后。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凌空飞起,脚尖直踹萧策的面门。
萧策到底是武状元出身,在魏沅箬这一脚踹过来的同时, 错步一个侧身躲过。
在卸了魏沅箬这一脚力道的同时,手里的刀再度抬起,直逼魏沅箬的下盘。
可下一秒,让他惊愕的是,魏沅箬一个敏捷的矮身,指尖轻易地扣住他的脉门,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紧接着,魏沅箬反手一个拧腕,将他的身子往前一带。
而萧策快速伸手,全身蓄力,手,往她腰侧的穴位上按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魏沅箬的手,锁住他喉咙的同时,身子凌空飞起换了个方向。
而不等萧策有下一步的动作,杯子尖锐的碎片,便抵在了他的颈部。
“萧指挥使,你是打算现在就死在这吗?”
魏沅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尽管他比魏沅箬高出了许多,身子也比她粗壮,可眼下,他却被她控制着动弹不得。
此时的萧策,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来这之前,他只以为一个区区的年轻钦差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而在认出这个所谓的钦差只是个女子,还是摄政王妃的时候,他更加不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放在眼里。
只以为,今天杀一个女人甚至都不用他出手。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条命如今会在一个女人手中,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