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后宫凤鸾殿。
凤鸾殿是这皇宫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宫殿,宫殿修得金碧辉煌,宫殿内铺地的砖,屋顶上遮盖的瓦,连那装饰的草都是一等一的上好贡品。这宫殿内有山有水,还有一大片心形荷花湖,据说当年建造时是皇帝沈翊亲自监工,只为博得皇后娘娘千金一笑。
宫殿内,谢晚凝正不急不缓地品着茶,而宫殿内的十几个太监宫女个个屏息凝神,聚精会神。
谢晚凝年轻时掌管这谢氏一脉,哪怕后来嫁了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她也能将他推上皇位。
谢晚凝五官精致立体、而又大气,眉眼间带着股高高在上的清冷感。嘴唇娇艳丰满却时常抿起,浑身端庄威严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如今她也有四十几岁了可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一名宫女从外面缓步走来,宫女上前,将双手交叠放于胸前跪地行礼道:“娘娘,太子殿下回来了,且已经在宫殿外候着了。”
谢晚凝听完并未立即作答,而是低头吹了吹茶水,接着浅抿一口。
宫女还跪着,谢晚凝不紧不慢地品完一杯茶,才道:“让他进来。”
沈应肆身着太子朝服,走近母后先行了个礼。
“儿臣见过母后。”
谢晚凝并未急着叫人起来,只是一双眼睛细细打量着自己整整两个月未见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她自小对他寄予厚望、严加管教。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让她失望过,可就是近几年却频频在与她作对。
“这东海的海妖除得可还算顺利?”
沈应肆声音平稳而有力:“回母后,一切顺利。”
“顺利!那为何一个月便能回来的行程却被你硬生生拖了两个月?”
哐当!
沈应肆低着头,见茶杯茶壶猛地掉落地上。茶水滚烫,大量茶水溅到沈应肆的手上、脸上,他却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宫女快速将地上的茶杯收拾好,又默默摆放好新的茶水。许久,谢晚凝平复心情又缓缓开口道:“此次捉妖可有受伤?”
“回母后,儿臣一切安好。”
“你先坐下吧。”
沈应肆缓缓起身,刚坐下,便听到谢晚凝的声音。
“这月半城离这鬼谷倒也不远,你大舅、小舅都在那。这次前去你小舅舅若是可以帮你灭除这月半城妖魔,那也算大功一件。到时候调他回京也算名正言顺了。谢家家主远离京城,始终是会叫人瞧了笑话。”
谢家大爷是庶出,唯有这大沈应肆七岁的二爷才是谢晚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沈应肆站起身来,再次下跪行礼,声音依旧平稳:“小舅无论是修为还是才情都不算上乘。留他在京城反会酿成大祸,赵家嫡女之死便是——”
话音未落,一杯茶水便砸在沈应肆的臂膀上。
他不卑不亢继续道:“警示。”
“警示?区区一个赵家能奈我何?若不是你自作主张,那赵家就是嫡子死了也得给本宫憋着。”
谢晚凝见沈应肆半天不动,忍了忍,还是缓缓起身上前扶起自己的孩子劝道:“肆儿,谢家是母后的家,更是你的左膀右臂。这用人啊,还得是自家人信得过。”
见他久久不语,她又温柔地拍拍沈应肆的肩膀道:“事情我已安排好,这几日你便先去谢家祠堂多看看你早早仙逝的外公,这没了主人的宅子始终是少点人气。”
沈应肆后退一步,鞠躬行礼:“母后,那儿臣便告退了。”
刚走出来凤鸾宫,沈应肆便迎面遇上了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虽身着黄袍却无半点当皇帝的端正威严,手里提着个鸟笼,边走还边喂着鸟。
“父皇。”
沈应肆叫完刚要行礼便被父皇扶住了臂膀。
“说了多少次,父子之间无需多礼。”
“是父皇。”
沈翊看着沈应肆肩膀上的水渍,关心道:“又在你母后那里受委屈了?”
沈应肆不答。沈翊一脸心疼地抱了下他,安慰道:“没事,父皇永远支持你,长大了哪能什么都听你母后的呢。不过在明面上你父皇可不敢招惹你母后。”
沈翊见沈应肆还是面无表情,便从宫人手中拿过糕点,递给沈应肆:“你母后人就是这样,别生她的气了。这是你最喜欢的芙蓉糕,朕亲自做的,原本是给你母后的。现在给你,算是代她赔罪了。”
沈应肆接过糕点,唇角勾起大大的弧度,带着十九岁少年特有的阳光开朗。
“谢父皇。”
沈翊见他笑了这才安心了下来。
“那父皇先去找你母后了,她最近可是越来越离不开朕了。”
沈翊拍了拍他的肩,与他擦肩而过。沈应肆的表情却在瞬间变得冷漠,笑容也逐渐消失。
叽叽叽叽……
笼中鸟的叫声越来越远,沈应肆不动,他身后的侍卫也不敢向前。
半晌,他抬手拍了拍沈翊刚刚摸过肩膀,仿佛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