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少时是最心软的,别人待她好一分,她便想着十倍以报。
她说过,要给太子煮最好的茶给他尝,便在冬日天不亮的时候,就早起收集刚开的红梅上的雪水与晨露。
她愿意去讨好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很令人感觉到愉悦和心动。
这样的茶里,蕴藏着的还有心意。
只是,李延玺却舍不得骊珠这样日日早起,“外面冷,不许再去了。”
未免骊珠不听,夜间缠绵的时候,他便故意将她折腾得狠了些。
殿内明珠光晕淡淡,分明是冬寒料峭的夜晚,鸾帐里却温暖如春一般,沈骊珠眼尾湿红,唇齿间呼吸出的薄雾微烫,“殿,殿下……”
李延玺慢条斯理地掐着她的腰肢,“嗯,孤在。”
“阿姮,你看,这像不像是怀了孤的孩子?”他又勾唇低低地笑,覆满情欲的脸上是艳丽至极的,不缓不重地揉按在她肚腹上。
沈骊珠受不得这刺激,瞳孔有一瞬的失神,鲜艳的唇像花瓣一样地张开,“李延玺……”
末了。
他将人抱在身上。
沈骊珠光裸雪白背上的甚至出了些晶莹细碎的薄汗,披散的长发如墨,却是被汗意打湿,凌乱地覆在上面,微微露出漂亮的蝴蝶骨来。
李延玺漫不经心地抚着骊珠背上的长发,骊珠浑身轻软地躺在他胸膛间,脸上红晕未褪,过了阵,待凌乱微烫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想起方才的情事以及欢好时他的话,突然低声问道:“殿下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太子回答道,然后瞥了她一眼,“但是,孤只喜欢你生的孩子。”
沈骊珠微微起身,青丝散在臂间,凑上前,到太子耳边轻声说道:“那……我给殿下生个孩子,好不好?”
李延玺浑身震颤,墨眸里蓦地光芒大绽,像是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样的话,玉白的长指重重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呼吸炙烫,一字一顿地说道:“沈骊珠,孤看你今晚是不想睡了。”
沈骊珠惊声嗔叫道,“我不是说现在……”
可惜,晚了。
第二日,到底是没能起来去红梅林里采集雪水。
这样的日子,似乎真的很好。
沈骊珠也再次跟怀玉公主熟稔起来。
怀玉道:“嫂嫂的性子虽然跟先前有所不同了,但是这样的嫂嫂,我也喜欢。”
说者无心。
沈骊珠却微微疑惑,“我的性子跟先前不同?如何不同?”
她自觉没有什么变化啊。
怀玉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吐了吐舌头,转移了话题。
不然,让皇兄知道,非得再罚她不可。
起初,有很长一段时间,皇兄都不允许她来见嫂嫂,东宫几乎被列为禁宫,嫂嫂像是宝贝一样被皇兄藏在里面。
后来,她才知道,嫂嫂失忆了,不记得一些事情,记忆停留在昔日那场选妃宴之前。
她在皇兄那里立了誓,发誓一定不会在嫂嫂面前露出破绽,才被允许出现在嫂嫂面前。
怀玉不知道这样的欺瞒是对是错。
她只知道,失忆后的嫂嫂,比从前快乐。
…
京城的冬日总是伴随着漫长的雪季,与去岁仿佛不见天光的暗沉不同,而今年连底色都是鲜明的。
沈骊珠甚至又听到一个好消息,“阿姮,琉璃夫人很快就要回京了,孤想或许你会想要见见她。”
李延玺将她抱在膝上,抚着骊珠的发不紧不慢地说道。
沈骊珠果然惊喜道,“真的吗?”
琉璃夫人于她来说,是亦师亦友,甚至是亦母的存在。
那个女子教给了她很多。
不止是琴艺。
“嗯。”太子颔首,墨眸却微凝了一缕。
还有句话,事关枢密,他没有告诉骊珠。
父皇身体渐弱,此次随琉璃夫人一起回来的,还有当今国师,明鹤染。
国师一脉,源起于大晋皇朝开国之初。
据说当时九州分裂,烽火四起,初代国师奉师命下山,于乱世中辅佐帝星,后建立起李氏江山。
开国皇帝李玄为了感谢明师偃,以国师尊位相封,并且死后留下遗诏,李氏后人都需尊明氏一脉为国师,不得相负。
明氏一脉也没有辜负李氏皇族,在前任国师寿终正寝时,必定倾尽心血为大晋培养出一位新的国师,世代相辅。
传到明鹤染这一代,至今已有七百年。
而这七百年间,每逢皇朝发生动荡,或是江山更迭之时,国师都会出现——
要么保皇,要么奉先皇遗诏确定下任天子的来位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