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殿里。
李延玺望了眼身侧空着的那抹镶金软垫,微蹙起了墨眉。
骊珠久久未归,已经离开了快一刻钟。
此时,忽然有数名宫人进殿,禀明明德帝说,接下来是怀玉公主为祝贺陛下千秋特意准备的舞乐,只是得暂熄灭殿中灯火数盏。
明德帝起了丝好奇,跟身边的贵妃笑道,“也不知道怀玉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
沈眉妩美眸流转,一掠下方,看见太子身侧的座位空置,侄女沈骊珠不知去了何处。
她勾了勾唇,笑道:“陛下看了不就知道了?”
而下首,见明德帝与贵妃姿态亲昵,一袭琥珀红色衣裳的小侯爷李照夜,挑了挑眉,端起银色酒樽,掩住唇边的讥诮之色。
得到明德帝的允准之后,宫人们逐一熄灭了未央殿里的灯火,刚刚还华美的宫殿很快便陷入了黑暗。
空气曳出了丝骚动。
“这是要做什么啊?”
“舞乐向来越是明亮才越是能看得清楚,在这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怀玉公主到底是要表演什么?”
“……”
下一瞬,灯火燃起了几抹,有宫人举着铜镜,照亮未央殿最中央的位置。
火光明艳处,殿上已多出数名乐师与舞伶,她们或吹笛,或拿箫,或臂挽彩色披帛,眉眼灵动,脸上带着欢快的笑靥,步履轻盈地旋转、跳动、舞蹈……
铜镜方向一转,黑暗里弹奏着凤颈琵琶的红衣美人身影渐渐显现了出来。
侧脸如青瓷素白,眉眼低垂,纤长的指尖下却有弦声不断倾泻而出。
李延玺倏然握紧了手中的银色酒樽,里面的酒水都洒到了些许到袖间,但他却毫无察觉,一双似玉濯墨的眸紧紧盯着殿上弹着琵琶的女子,眸光灼灼,满是含着侵略之意……
而骊珠什么都不去想,只有手中抱着的琵琶。
铜镜再次转换方向,灯火被折射到另一面——
怀玉公主头顶簪花,素手间取着一支牡丹,在美丽的舞伶拥簇之下,跳着一曲芳华之舞。
“这是以舞乐复刻出了——美人夜宴图啊!”
有饱学之士立刻认出了殿上的舞乐和站位出自前朝名画《美人夜宴图》,忍不住地连连赞叹。
“将画中陈王宴客的繁华景象搬至这未央殿上,就好像……几百年前的古人忽然从画中活过来了一样,真是妙哉,妙哉啊!”
芳华遗梦,曲尽今夜。
…
数刻后,灯火再熄,黑暗重回。
看得如痴如醉的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等到灯火彻底重新燃起,照亮整座未央殿时,先前表演乐师舞伶们已经退下,包括骊珠。
只独留了怀玉公主一人在殿上。
她盈盈下拜道,“儿臣以此舞恭贺父皇千秋寿诞,望父皇喜欢。”
明德帝笑道,“你有心了,朕很喜欢,有赏。”
贵妃再往座下一瞥,那里,已不见了太子身影。
…
侧殿里。
舞伶们特意腾出一间房给她换衣,沈骊珠将身上的舞衣褪下,挂到屏风上。
还来不及将那身青鸾锦裙的宫装重新穿上,室内就倏然一黑——
烛火被谁给打灭了。
她捂着胸口,手臂纤白光裸,在黑暗里有丝害怕,却又警惕地叱问,“谁?”
身后,一抹暗香弥漫,似酒醉人,气息灼热。
沈骊珠想要喊人,却被那人给强行禁锢在怀里,所有的声音连带着惊呼被吞没在唇齿间……
是他!
男人的唇舌很烫,萦绕着浓馥冽人的酒香,连吻都是一惯熟悉的力道,带着微微凌厉,令沈骊珠忽然想到宫宴开始前浅碧说的话,“小姐,太子看你的眼神真吓人,像是……要把你吃了。”
此刻,沈骊珠就有这种感觉,她的抵抗、挣扎都好像要融化在这个炙烫又霸道的吻里。
仿佛察觉出她的分神,禁锢在腰间的手臂似不满地重重用力,将骊珠抱上那舞伶们用来梳妆、摆着琳琅满目的妆台,整匣子覆面的香粉被打翻,里面混合着的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洒落了满地,如月光下美人的眼泪。
沈骊珠身上舞衣早就褪下,只穿了身月白色的抹胸,唯有襟口一抹蔷薇刺绣点缀,纤细雪白的肩背被迫抵上铜镜冰凉的镜面,她微微的颤抖,分不清是被镜子给冰的,还是被这炙烈的欲给惊吓到……
黑暗里的旖旎,喘息惊心。
最终,沈骊珠发了狠,咬破了男人的唇舌,艳色的鲜血落她唇上如朱砂,她气息凌乱尚未平复,抬起手臂环住自己,“李延玺……你答应过,不会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