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举杯,哈哈大笑,满脸都是笑意。
东北菜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量大管饱。
饶是瘦子和胡大海这两个早就饥肠辘辘的大肚汉,这一桌子菜吃下来,那也被撑的是直翻白眼。
“哥,还是你家的伙食好。”
“我家还吃的咸菜疙瘩就糊糊汤呢,你家这都大鱼大肉的整上了。”
瘦子靠在椅子上直打饱嗝,拍着肚皮羡慕的道。
“之前不是给了你老些野猪肉、野鸭子、零嘴儿点心吗?”
“这么快就吃完了?”
胡大海撇了根儿树枝儿,一边掏牙缝,一边好奇的问道。
野猪肉柴,就是炖的时间再长,那也比不上家里养的菜猪,塞牙缝是避免不了的,但凡吃这玩意儿,基本上回回中招。
这年头又没牙签儿、牙线啥的,只能撇根儿树枝儿将就将就了,手上注意着点,别把牙缝掏大了就行。
“那不是因为我婶子得了什么血吸虫病,住进卫生院儿了吗。”
“很严重,三天两头的昏迷。”
“我妈就把家里的吃的啥的都给我婶子炖了,给她好好补补身体。”
“我婶子一个人住,命苦啊。”
瘦子瞅着县城的方向感叹了一句。
“这样啊,那是得补补。”
“不够你就让你妈来我家里拿,我家啥没有,就肉、蛋多得很。”
胡大海沉吟道。
瘦子的婶子他还是略有印象的,和东北妇女常见的暴躁性格不同,是个相当温婉的女人,长得也是出了名的漂亮,一直都搁县城里住。
小时候每次过年回屯儿看亲戚时,都会给自己和小阿胖带很多好吃的,麦芽糖、字母饼干、玉米糖啥的就没少过。
不过后来听说结婚当天丈夫在车间被机器给轧死了,从那以后,瘦子他婶子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沉默寡言,面儿也极少见到了。
……
俩人胡乱唠了一阵儿,等到赵月月从地里回来,瘦子这才打个招呼,拍着肚皮溜达回了家。
胡大海关上门,抱着赵月月啃了会儿小嘴儿,陪她吃完饭后,方才不紧不慢的去了西院儿。
西院儿里住的都是各种家畜。
菊花青还是老样子,有一口没一口悠闲的嚼着饲料。
见胡大海趴窗户上看它,于是就极为敷衍的打个响鼻,晃了晃尾巴,算是给这个对他还算不错的新主人打了声招呼。
猪圈里空荡荡的,大公牛一早就被老爹老娘牵地里头去了,这会儿恐怕正在顶着日头苦哈哈的犁地呢,今儿个不脱两层皮那绝对是不可能回来的。
小黄狗正趴在鸡窝的铁丝笼旁边,紧紧盯着鸡窝里头的鸡群,一会儿伏低身体,一会儿做扑咬状,这是小狗正在练习从黑虎那里学来的狩猎技巧。
胡大海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后就不再管了,由着小狗子折腾。
虽说鸡窝里的母鸡们受到惊吓后很有可能会软蛋或者不下蛋,但没办法,谁让它们就生活在这个家里呢~
站在院子中间打了个口哨,原本还在酣睡的黑虎和嘶风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在胡大海的面前并排乖巧坐下。
胡大海满意的点点头。
当初王奶把嘶风送过来的时候,他还担心这犟狗不好融入进他这个大家庭里来呢,毕竟是只成年狗,岁数也不小了。
现在再看,纯属是想多了,这狗聪明的很,很懂得审时度势。
“走,给你俩订装备去~”
胡大海打个口哨,带着俩狗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
出门前,胡大海还特意去老爹的卧室里逛了一圈儿。
寻摸了半天后,胡大海方才捏着鼻子从老爹的破千层底儿鞋垫子底下抽出三张大团结。
“好家伙,滂臭!”
“这鞋垫子得有多久没洗了,红凤凰都踩给成黑的了~”
强忍着辣眼睛的脚臭味,胡大海干呕几声,属实是无力吐槽。
这可不是后世,鞋垫子脏了丢掉再买就行,这年头的鞋垫子,那都是家里的女人们一针一线纳出来的,一般都要绣上龙凤。
这种手纳的鞋垫儿,相对来说要更耐脏,吸汗,非常适合种地的时候穿。
像老爹这种能把红鞋垫儿穿成黑色儿的,放眼整个秃顶子屯儿,那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老爹虽然不是个爱干净的人,但也不至于穿这么埋汰的鞋子啊。
“是这两天太累了?”
“还是没鞋子穿了?”
胡大海百思不得其解,挠挠头,一脸疑惑的搁堂屋里头挑了两盒桃酥、一挂血肠,想了想,又去灶房拎了只风干的野鸭子,这才带着黑虎和嘶风直奔老秦叔家。
老秦叔家住在秃顶子屯儿屯口,是个性格有些孤僻、古怪的人。
听人家说,老秦叔是得罪了人才从其他屯儿搬过来的,平时寡言少语,也极少和别人家来往,胡大海对他也是知之甚少,了解的不多。
所以这次求人家办事儿,他是备足了诚意才来的。
走了好一阵子,一人两狗才顶着太阳到了老秦叔家门口。
胡大海敲了敲门,而后就伸着老长脖子开始探头探脑的看。
八十年代的农村,篱笆墙那基本上都是自己扎的,只有稍微富裕一些的家庭,才会请篾匠专门来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