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云闻言回过头去,发现青柏就像上回在贺怀琛突击良木堂时那般将锦善拦下,不禁就抿紧了双唇。
只是临到紧要关头,还是不要让事情横生枝节的好。
想着,她便给身后的锦善递去了个安抚眼神,随即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独自迈进了书房。
才买过门槛往前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她不禁回头看了眼重新紧闭的屋门,心里不由得就生出了些许紧张,心绪也随之复杂起来。
也不知待会儿从这里出去之时,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还是侯夫人吗?抑或只是单纯的苏娘子?
想着,她下意识就紧了紧提着食盒的手,随之重新转过身来,目光快速在四周环顾一圈。
两世为人,在侯府待了几年,今日却是她第一次踏足这个屋子,感觉实在是陌生得很。
且不看则已,一看她这才发现,这房间竟比她原先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
而这诺大的书房里头,一进门便是一个与墙齐宽齐高的博古架,上面放着些设计雅致的花瓶与小物件。乍看之下,那风格与贺怀琛给人的感觉很是相近,看着便像是经贺怀琛自己的手亲自布置过的。
她此时就站在这博古架前,抬眸望去,莫名就觉得这面高大的架子连同那上头的摆设忽地变成了一张巨网,似是下一刻就要朝她网来,就似贺怀琛站在自己跟前一步步朝她逼近一般。
她甚是不喜这种感觉,忙别开眼顺势朝右侧看去,一下就看见了竖在最前头的一架山水屏风。而那屏风起码要比她高出几头,一下就阻挡了她看向里间的视线。
然透过那纱帐屏风,她还是能隐约看见那屏风之后,似乎还有层层的屏风立着,将里面的房间隔成了不同的空间。
她知道那人应该就在最里面的位置坐着,遂稳了稳心神,随之重新迈步往右侧走去。
才往里走了几步,便觉有一缕淡淡的熏香从里头飘出,待绕过第一道屏风,那似有若无的淡香便渐渐明晰起来。
这香气似曾相识,让她不禁就停住了脚步。
她记得自己之前的确闻过这种香气,是在哪里闻过呢?
她想了想,很快就想起了荷风园的凉亭中,闻溪园的池子旁,还有那晚在自己屋中,贺怀琛朝自己贴近时。
是的了,她就是从贺怀琛身上闻到过这种香气。
以前没有细闻,只觉得这香气有股檀香的味道。这会儿再闻才发现这香气里除了檀香的气味,似还在其中混进了什么花香,闻起来比单纯的檀香要甜上不少,那感觉就似外表清隽的贺怀琛携着娇媚的温玉燕站在自己跟前。
想到那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苏淡云此时心里并无丝毫波动,唯有对今日之事的期盼。
师父、外祖、爹娘、还有老天爷,你们都会帮助我的,对吗?
“不是说有东西要让我尝吗?怎地还站在门口不动?”
忽地,那个阔别了一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下就打断了她的默祷。
苏淡云稳了稳心神,随之心下一横,重新朝前迈开了步子。
随着一步步往里靠近,她虽心中紧张犹存,眸光却是愈发地坚定,迈出的步子也愈发沉稳。
终于,她走到了最后一道屏风处,毫不迟疑地绕过那屏风走了出去,登时便看见了那个一月未见的身影。
那身影还是那般打扮讲究,浑身都透着侯门公子的矜贵风范。只是比之以前,此时他又多了些在朝中历练过的志得意满。这会儿他正身姿笔挺地坐在一张宽大楠木长案之后,埋头认真整理着桌上公文。
听见有人走近,他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目光先在面前人脸上定了一瞬,随之目光下移,望向她手中提着的食盒,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夫人还真是酌言堂的稀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