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闻发现言熹的眼睛赤红一片,里面有很多他读不懂的情绪,但他却看清了其中有恨与不甘。
她一手护着小腹,像是做了某种决心一般,挺直了脊背往别墅里走。
杜闻紧跟其上,确保她不再被雨水淋到。
跪在冰冷石板上的保镖和佣人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纷纷壮着胆子抬头。
言熹在他们面前站定。
保护了她数月的每个保镖脸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口,其中有个人的鼻子像是被重物砸过,能清楚的看见他的鼻梁是歪的。
言熹的目光挨个从他们的面容划过。
“放了他们,我去见傅承驰。”
“夫人!”
其中一个佣人歇斯底里地喊出声,“不要啊!先生还没回来,您不能跟他们走!”
这是和言熹最亲近的佣人。
她的孩子还没出生,陈妈已经在着手给她的孩子亲手勾毛绒袜子和小帽子。
她对言熹很好,除了生活上的照顾,还时常会跟言熹说一些自己和女儿之间发生的趣事。
言熹心情低落的时候,陆明绪没在身边的情况下,都是她陪着言熹。
此时,看着那张有些苍老,但仍然目露担忧的脸,言熹心里难受极了。
她忍着移开目光,再一次重复,“放人!”
她陡然提高的声调在院子中回响,气场竟然比那数十名身着黑衣,手中还持枪的男人加起来还要强大。
杜闻凝视言熹的侧脸,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他和傅承驰想象中的那样,是想要攀附别人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
这样的言熹,反而让杜闻提起了戒备,一时不敢掉以轻心。
眼见杜闻带来的人迟迟不退,言熹唇边勾着的弧度愈发冰冷。
“杜先生,傅承驰让你来接我,应该不是让你接一个死人吧?”
杜闻眼睫微动,心中也随之有了些许惊骇。
“言小姐,您言重了。”
言熹站得笔直,哪怕现在受限于他人,身处囹圄也没有表现出屈服。
“你告诉傅承驰,如果我的丈夫和这个别墅中的人受到一点伤害,那就准备给我收尸吧。”
她轻扫一眼脸色微变的杜闻,“我要是缺胳膊少腿,傅承驰会把你怎样呢?”
杜闻的后背平白生出了一层冷意。
几个月没见言熹,对方竟然变得如此极具锋芒。
掩藏在她温和外表下的灵魂,坚韧得让他惊讶不已。
杜闻喉结微动,微微低下头,“言小姐,我只负责把您带离,至于您的丈夫和傅先生那边是什么情况,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他说的是事实。
傅承驰确实只是让他在这里守着,另一边会发生什么,他只能靠猜测。
然而言熹并不相信。
“先放人,然后给傅承驰打电话。”
“夫人!”陈妈跪在地上,伸手去扯言熹的衣角,“您不要妥协呀!先生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如果您跟他们走了,先生回家看不见您得有多难过啊?”
她在这里工作的几个月,亲眼见过这对夫妻有多恩爱,有多珍惜彼此。
可谁曾想,今天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陈妈,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言熹稍微放柔了一点语气。
杜闻思忖几秒,抬头使了个眼神。
保镖和佣人后脑勺后的枪都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