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吱声。
尤乾陵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还是云家的人在动手脚吧。”
闫欣觉得云家人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她估算着人八成还真是崇明帝派的。
连简秋英都能下重手,这不是现在云家敢冒的风险。
而且还有太子在内……原本太子就在针对他们,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那人依旧不开口。尤乾陵目光又冷了下来,伸手在依旧插在肩上的小刀弹了一下,那人呻吟一声,竟然忍下来了。
“一个字不说,这是要把这罪名扣在云家头上是吧。云家这次进来了这么多人,你以为本王真会信?”
那人嘴角渗出了血,口气却调侃带嘲讽道:“郡爷,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您想针对谁都可以。真正对这次守祭下手是谁根本不重要吧。”
他视线瞟向不远处的闫欣说:“毕竟表小姐您太扎眼了,要对您下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闫欣闻声一愣,她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眼神冷了下来。
“哦?那我倒是想知道谁这么想我死。”
她冲着那人咧开嘴,露出了极为少见的笑,阴森道:“让我想想……是两年前盛京东城南巷那位死了大媳妇儿的余家?还是明月楼表面上私奔,实则失踪数月的某个杨姓舞姬……还是三天前我在大殿屏风后面讲给大家听的已故曹公?”
“你……”那人被她说出来的这番话说得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比我想象中还要找死呢。”
尤乾陵一脚踹在了他脸上,说:“找死的事轮不到她,你都比她更胜一筹。”
那人面上显出一点戾气,再看尤乾陵,道:“郡爷,您可不能被她迷惑。就算只是这番话您也看得出来她比寻常人都危险。也许您在不知不觉之间也被她捉到了把柄。”
尤乾陵一顿,似乎在犹豫,半晌他回头看了一眼闫欣,问:“想知道我现在把柄是什么吗?”
闫欣心说不是你娘那点事吗?
她还没说话,却听那人说:“您看,她果然知道。”
尤乾陵笑了声说:“本王寻思着,这世上知道我把柄的人也不在少数,怎么就不能算她一个。心腹心腹,离心腹大患也就少两字而已。”
“还有不少连本王心腹都算不上,譬如咱们的圣上。”他低声靠近这个人,“你是不是想让本王反了圣上?”
那人闻言色变。
尤乾陵也是被他突变的脸色顿了下,随即他像是回过味来了。
“原来是他啊。”
闫欣好奇地追问:“谁啊。”
尤乾陵道:“还能有谁,天底下最能折腾的人呗。”
闫欣思索了一会能让尤乾陵都觉得折腾的人,除了崇明帝之外好像也没其他人了。
但她想不通崇明帝的目的,进天机阁的这几条人命,对别人来说还要权衡一下利弊,但对于崇明帝来说,他都不需要想理由,那几户自己都会给自己找借口将事情掩盖掉。
闫欣道:“您也清醒一些,上回刚听我说过您对圣上不过只是撒气而已,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也是……”尤乾陵听劝,却也想到了不好的事,他面色微沉说:“大殿那边的机关在哪里。”
那人看向闫欣,说:“问她啊。”
尤乾陵生气了,他抬起手,又要朝那小刀伸手过去。
那人陡然大声道:“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这大殿的机关设置,又怎么会不知道操控机关在哪里。”
尤乾陵哼笑道:“本王要的是确定的答案。若最后还是要自己找,本王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闫欣忽然说:“不用问了,我知道了。整个天机阁的开启就是圣上手中的那把钥匙对吧。”
“对,就是你非要开启大门的那把,”那人低声道,“原本开一半就足够了,是你一句话害死了三条人命。”
尤乾陵被这句话说得脸色沉了下来。
闫欣却依旧不派轻松,道:“是我要开的大门。是我害死那些人,还是我抓了你,把本不应该让人知道的事实让郡王爷知道了。所以呢?”
她慢慢地走到那人面前。
“就算这次守祭所有人都因为我要开启大门死光了,我也只觉得是那些人运气不好而已。关我什么事。”
那人一脸唾弃地看她。
“视人命如草芥,你也配当人。”
闫欣道:“你一个下杀手的刽子手都配,我又需要承担什么?你放心,就算有人唾弃我,我只要当众杀了你,为那些人报仇,所有的恩怨自然就会一笔勾销。”
“人,是很容易被满足的生命。”
“你想得倒是美,可惜你做不到。”对方嗤笑了声,道:“你以为我为何要利用机关来杀这些人?”
闫欣莫名地看他。
尤乾陵忽然眼冒寒光,快如闪电地伸手过来,将那人肩上的小刀拔出来,并且转手将刀子送进了他的喉底。
闫欣被他如此快的动作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等她确定这人已经悄无声息了之后,不解地看尤乾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