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几乎流干了的血和一只眼睛又由谁来偿还？

“我，我来还，行不行？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教子无方，你把我绑起来，我替他受过，只求你们放他一条生路，他已经被废了灵力了，他不会再做出伤害你们的事了，你们把他贬为贱民也行，要不，打断双腿？啊？还不行？”

“够了！他们必须死！”

小炎灷状若疯狂地求饶被相柳的喝声喝止。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绝望地望着牢狱大门。他茫然地扫视着周围，眼中看向抽打的长鞭，又看了看丰隆身上的伤，有新的也有旧的，那些旧得因为没有得到救治显得格外狰狞。新的伤口血肉翻飞。

他突然想起，旨意上写着的是秋后问斩？现在才是春季，也就是说，丰隆还要每日遭受这些到秋季？

杀人不过头点地。

丰隆，父亲帮帮你

“相柳大人，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有些私密话，想和他们说说。”

“嗯。”

相柳走远后，小炎灷爬起，他理了理脏乱的衣袖，想要扬起笑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父亲，动手吧，孩儿不怪父亲。只是是我连累了妹妹，如果我不帮她，她就不会这样。还是我害了她。”

“丰隆，馨月，是父亲对不起你们。”

赤水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终于觉得哪不对劲了，她放开馨月，冲过来，抓着小炎灷的衣服，大声质问：“你想干什么？你要杀了我儿子？你疯了吗？”

“夫人，若不杀了，丰隆每日就还要受着酷刑，直到问斩那日，整整六个月啊！你忍心吗？啊？”

小炎灷双眼赤红，竟流出了血泪，他的心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让他喘不上气。多日来的担忧，使他整个人憔悴不堪，头上的白发竟多了一半。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们去求黑帝…”

“丰隆犯了谋逆之罪，黑帝更不可能饶他，夫人，我们没时间了，馨月她，你要下不了手，我来！”

赤水小叶用尽力气推开小炎灷，嘶吼道：“你疯啦！辰荣熠，我告诉你，你若敢动馨月，我就把你杀了！”

小炎灷苦笑：“阿叶，我本就不打算活着了，你好好活着，赤水家还需要你，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小炎灷快步上前，快速把赤水小叶打晕。

“娘亲！”

馨月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她好像有些理解不了到底怎么了，她呆呆地抬头，茫然无措地看着向他走近的父亲，父王眼里充血，她看不懂父亲眼中的意思，是愧疚，是心疼，还有狠决。

“父亲…”

“馨月，父亲对不起你，不疼的，很快就解脱了，父亲也很快过来陪你们！”

“不，我不想死，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女儿啊，我去求小夭，她会放过我的，她那么傻，都放过我几回了，只要我求她，她一定会放过……呃…父…亲…你…好…狠…”

好狠的心，她是他女儿啊，他怎么可以杀了她。

随着砰的一声落地声响，馨月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不断向外喷血的伤口，双目瞪得浑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父亲。

小炎灷痛到失声，他跪倒在地，颤抖地扶住了即将要倒下地的馨月，血泪汹涌而出，他张着大口，无声痛哭，在馨月抽搐了几下彻底断气后，才把她的双眼合上，他用尽了力气，把馨月抱进了怀里，垂头低声抽泣着。原本还有些黑色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白色。

从一出生，他只抱了馨月一会，就被西炎的人带走了，他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父亲，从再没有抱过女儿一次。

“馨月不怕，父亲马上来陪你了，哥哥也在。”

丰隆早已泣不成声，他也想去抱抱妹妹，是他害了她，当初若馨月说选择逃走时，两人忍姓埋名，也许他们都会过得很幸福。是他逼着她嫁给玱玹的。

小炎灷温柔地把馨月放下，艰难地来到丰隆面前，笑着问：“怕吗？”

丰隆笑着摇摇头：“不怕…我只是担心，娘亲会受不住。”

让他再看一眼母亲和妹妹…他是眼里满是眷恋和愧疚。

“动手吧，父亲。”

“好…”

利刃划过咽喉，血水喷溅，却并不多，丰隆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对着小炎灷笑了笑，想张口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脑袋低垂，双眼紧闭，彻底没了气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辰荣熠窝囊了一生，若当初我死命一战，不贪生怕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西炎王，你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你还能活着，最该千刀万剐的明明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和儿子，我居然没种去找你报仇，我就是个窝囊废！我不配活着…呃…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死了，至少家族保下了，都散了吧，别当氏族了，当个普通老百姓，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阿叶，对不起，来生，千万别认识我了…不值得…

牢狱外的相柳微微摇了摇头，对着三个妖族吩咐一声：“把他们送回家族，顺便带一句话。”

“大人您说。”

“三个死的，赤水丰隆和辰荣馨月，不许举行葬礼，辰荣熠，大义灭亲，丰隆和馨月犯下的错，就抵消了吧，告诉赤水夫人，若要寻仇，最好想清楚，赤水族够不够灭的！此事，先通知帝姬吧。”

“是，大人还是太仁慈了。我这就按您说的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