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声轰然炸响。
赵渀攥紧刀柄,掌心沁汗。
纵然他已经见到过许多次黑袍军厮杀场景,甚至亲自带着他们参与过厮杀,但今日却不同。
阎大人只持着长矛站在最前方,整个黑袍两军,凶悍又令人心悸的阵势便不自觉展现!
这些曾在缙绅马蹄下苟活的百姓,粮荒年间啃树皮的流民,而今戾气弥漫,凶悍至极!
阎赴的操练也没有花巧阵法,唯有最狠辣的队列对杀。
矛阵先动,数百杆长矛齐刺,动作如一人所出,矛尖破风声似暴雨倾泻。
藤甲虽薄,却在暗淡光照下裹满寒霜,那是被汗水浸透的坚韧。
彼时,阎赴的目光如鹰隼扫过阵列。
他深知,延按府即将集结官兵围剿,但之后还有一场大戏,要让延按府的官老爷和缙绅老爷们好好看看。
刀队嘶吼着劈砍木桩,每一击都迸出木屑血痕,仿佛桩木是那些曾欺压他们的缙绅爪牙。
有人刀口卷刃,便赤手夺矛,藤甲裂缝处露出血肉,却无人退步。
前队跌倒,后队踏其脊背而过,严整肃然,一动如山!
他们皆知,停下便是死,唯有向前。
“杀!杀!杀!”
咆哮声如战鼓,黑袍军往复冲刺,矛阵与刀队绞杀轮转。
没有阵法的精巧,只有血肉夯实的悍勇。
赵渀喉头滚动,看见他们眼中并非戾气,而是被自家大人点燃的不屈,那些曾被缙绅踏碎尊严的农户,如今在沙场上将每一滴汗与血,都铸成对命运的嘶吼。
暮色浓烈,风雪呼啸,操练仍未停歇。
长矛刺破风霜,刀光似要劈开云霞,四五百人如一道黑潮,在冲杀中积蓄着滔天暴戾。
赵渀握刀的手不再发颤,而是亢奋!
只因大人,给了他们第二次活命的理由和资格。
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着!
深夜,黑袍两军疲惫的休息。
彼时阎赴和赵渀,阎天等还汇聚在一处,看着舆图。
赵渀胸腔中情绪翻涌,胆寒也激动的看向坐在身边土炕上的阎赴。
之前打探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因为刘奎的死,整个延按府都在震怒。
边军,各下品县,乃至府衙兵马,之后都会齐聚,来绞杀这批凶悍的‘流寇’。
大人也将会以大明知县的身份,率领兵马加入官兵阵型之中,来‘围剿’他们!
也正是这一刻,阎赴声音平静,指向舆图。
“三方围剿?”
他眯起眼睛,眼底森冷。
大明陕北的兵马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除了真正对抗外敌的精锐边军,无论是府兵还是各下品县兵马,都是一盘散沙,土鸡瓦沟。
接下来的围剿虽然名义上是听从总兵马韬的,但实际上,必定会陷入各自为战之困局。
正因如此,接下来,自己手底下拥有的实际人马,会是从县兵马四百余人,黑袍两军四百八十余人,近千兵马!
这股力量,足够在暗中蚕食任何一方的势力,甚至悄无声息的完成反向袭杀!
“那就彻底闹大,从这场围剿开始,让黑袍军,扬名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