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覃闻言挑眉，目光不经意间与苏怡笙相撞。

他太明白这种滋味了。

记忆里那段灰暗的日子又浮上心头：接连失利，质疑声不断，甚至连看到乒乓球都会生理性反胃。

那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

是苏怡笙那总比别人多一句的肯定，是乔涪和王于毫无保留的支持。

不想住队里？华京永远有家等着。

怕退赛罚款？

乔涪没有多一句，“没事，咱有。”

受伤被误诊，王于干脆直接常住华京。

“没事嗷，这个医生不行咱换一个！妈给你盯着~”

思及此，乔楚覃低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像是被阳光晒透的湖水，泛着细碎的光。

苏怡笙歪头看他，睫毛轻轻一眨：“突然笑什么？”

乔楚覃微微倾身，额头与她相抵，呼吸间是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

\"就是突然觉得,\"他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她听，\"我这三十多年，过得还挺精彩。\"

苏怡笙捏了捏他的掌心，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日复一日训练留下的痕迹，也是他一路走来的勋章。

\"你值得这么精彩。\"她笑，眼睛弯成月牙，像是盛满了星光。

乔楚覃颧骨一点点上扬，许多年前的采访里他曾说过——少年时期遇到对的人很重要。

重要到，当他从青训营的天之骄子，变成成年组赛场上屡战屡败的哭包。

重要到，当他被禁赛，被质疑，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总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后，说：\"乔楚覃，我需要你。\"

他曾经觉得自己是个很倒霉的人。

少年时的辉煌，成年后的低谷，命运像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从主角沦为边缘。

可后来他才明白，那些看似失去的，其实都在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他看向挡板外的郝友其，那个倔强的少年，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他带他，不是因为相信天赋，而是因为相信——命运给的每一道坎，都是为了让后来的路走得更稳。

他曾经是个随性的人，不觉得非要登顶才算圆满。

可后来，是什么让他改变了？

是第一次被骂上热搜时的茫然无措；

是仅差一步之遥的冠军，让他明白什么叫\"不甘心\"；

是禁赛后的郁郁不得志，让他学会沉淀；

是苏怡笙的那句，\"我需要你跟我搭档，我希望我们能赢下那枚欣姐、文哥没拿回来的金牌！\"，让他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

是燕文和祁加退役后，他从小师弟变成扛旗人，肩上突然多了一份责任；

是总局那句\"男队需要有人站出来\"，让他意识到，有些路，必须有人去走；

是秦毅和吴泛与他死咬下来的团体冠军，让他明白，信念不是虚无的口号，而是咬牙坚持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些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最终汇聚成了一种叫做\"信念\"的东西。

它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在一次次跌倒后，依然选择站起来的勇气。

它不是虚无缥缈的理想，而是握在手里的球拍，是队友信任的目光，是身后无数人的期待。

乔楚覃轻轻呼出一口气，忽然笑了。

原来，所谓精彩的人生，从来不是一帆风顺，而是在风雨过后，依然能笑着说——\"对，我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