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慧听得连连点头，催促左秀才继续说下去。

左秀才心中复杂无比，感觉自己下辈子一定会投胎到畜生道。

“一个月之内，毒药会慢慢侵入肺腑骨髓，人也愈加无力，到最后甚至站立行走都做不到。此时便是有了解药也无用，药石无医，必死无疑。”

白狐和瘦猴只听得浑身冒寒气，这毒药当真是杀人于无形，医毒果然不分家啊。

连慧忍不住问道：“那最初的时候，太医能诊断出中毒之人身上的病症吗？”

吕梅出行，十有八九身边会跟随太医，每日都可能会请平安脉。

一旦被太医发现异常，不说能否及时配置出解药，吕梅中毒一事肯定能及时发现。

下毒之人的行踪也就暴露了。

左秀才幽怨地看了连慧一眼：“我在自己身上试过了，最初中毒时的脉象与常人无异，若非顶尖医者，根本无法从脉象中发现异常。”

连慧三人听了这话，齐齐变了脸色，起身都来到了左秀才身边。

左秀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三人，随即又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我还等着你们让我享福呢，没打算早死，这是解药，我早就解了身上的毒。”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连慧脸色依旧不好看。

“秀才，以后再不能这般冒险了。你若出事，让我何以自处。早知如此，我绝不会问你要毒药。”

左秀才的举动着实让连慧心有余悸。

这个小老头，自从认识她以后，便对她十分防备，生怕她利用杨虎几兄弟为自己卖命。

来了京城后，也是他不时在耳边抱怨唠叨，对她不要命的举动十分不喜。

可为了顺利找出八卦营潜藏在京城的医者，他默不作声地走遍京城的医馆，最后被人打断双腿，差点连命都丢了。

如今更是为了她，不惜以身试毒。

连慧心里第一次动摇起来，自己多年的执着究竟是对还是错。

见连慧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白狐和瘦猴一时都不敢说话。

左秀才反倒笑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惜命得很，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说到这里，他也收了脸上的笑意，看着连慧郑重的说道：“倒是你自己，要看清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这辈子究竟想要什么。

不用我多说，凡是熟悉你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同。

无论是你这一身功夫、还是你的亲身经历，对外人来说都难以想象。报仇看似是你的执念，却也是你活下去的希冀。”

连慧万万没想到左秀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不由呆怔住了。

“我看出来了，你一直在克制自己，也想着要放手，杀了吕梅是你最后的心愿。可吕梅死后该何去何从，你要想好了。”

左秀才眼中此时露出浓浓的担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连慧哪一日可能会突然离去，或者在报完大仇后，再次变成个傻子。

屋里瞬间死一般沉寂，几人心情都莫名沉重起来。

连慧双眼空洞地盯着桌面上两个药瓶，不由得有些痴了。

左秀才这话，就差没点明她是个妖孽了。

连慧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在身边人眼中早已无所遁形。

左秀才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她至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一日若是闲下来，会不会再次回到几年前脑子一片混沌的状态，还真是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