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含笑看着他,没打断他的自言自语,似乎在等着他自己想明白。
谢怀玉此时却是心头大震,脑中不断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画面,最后不可思议看向吴胜生问道:“胜生叔,你可还记得几个月前的某个夜晚,就在留春苑,顾衍说过的话?”
“啊?”吴胜生突然住嘴,茫然看向谢怀玉,想不起顾衍说了什么话。
谢忱和谢恒兄弟也一齐看向谢怀玉。
谢怀玉只觉口干舌燥,手脚酸软,眼神却十分笃定:“顾兄曾提醒过我们,当初杨姑娘被抓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许她并没有死,不是留在那辆马车里,就是从锦河逃走了。”
吴胜生恍然惊觉,不敢置信地看向谢怀玉:“杨姑娘?你是说她没死?她、她、她是白公子?”
他脑中此时浮现着的是一张模糊的脸,木讷、呆滞,相貌平平、少言寡语。
他与杨姑娘也只在凉州有过一面之缘,等他回到京城时,听到的便是杨姑娘的死讯。
他听夫人和一对儿女说起过,那女子十分本分,话不多,却很是稳重。
他们全家都对杨姑娘的死十分愧疚,至今提起依旧耿耿于怀。
杨姑娘怎可能会是白公子?
吴胜生还在呆怔中,最不了解实情的谢恒此时同样疑惑万分询问兄长:“大哥,你确定杨姑娘就是白公子?她才多大,十几岁吧,怎可能有那样的气度?”
他脑中此时浮现的却是那个戴着面具、不卑不亢的身影,那竟然是个姑娘?
秦王此时同样诧异,不过与其他三人不同。
他不由感叹说道:“还是旁观者清啊。这位顾探花果然不负盛名,此子可堪大用。”
这句话不仅是对顾衍的认可,也是肯定了几人心中的猜测。
一时间,宽敞富丽的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心头都起伏不定。
谢怀玉最先接受了事实。
“当真是一叶障目,我们竟都看走眼了。国公府寿宴当日,杨姑娘就在主院宴席上,一直跟随在灵儿身边。如今想来,让铭儿侧身撞翻我手中酒水的就是她了,我早该想到的。”
说完他又想起一事,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当日我们离开时,也是杨姑娘说要回去帮灵儿找掉落的发钗,想来正是那个时候,她跟着林姨娘回到了院子里,杀了林姨娘和那个小厮。”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们从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一个少女之手而已。
之后的事情就全都说得通了。
玲珑街黑市被杀的两人,打晕的贺七,全都是杨姑娘的手笔。
而那封密信,也是她在事发后派人送过来的。
刻意暴露,借力打力,如此手段、如此心机、如此本事……
秦王却看向儿子,眼中颇有深意地说道:“或许那次她被人套麻袋被抓,是她有意为之,而你们的突然出现,反倒坏了她的计划,逼得她不得不假死逃遁。”
谢怀玉再次怔愣住了。
杨姑娘的死,他也一直心怀几分愧疚,在得知她就是白公子的那一刹那,他心里还有几分释然。
可经父亲一提醒,他才恍然明白,在她眼里,自己恐怕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
这一刻,他眼前又晃动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脸都不由得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