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很快就又低下了头，不再看着杨燕，他似乎已经明白杨燕是不会再接着说下去的，或者压根她就是在没话找话。

周扬依然还是一副十分低落的样子，面露苦瓜相坐在那儿，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了他似的。

过了几分钟，还是杨燕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又问：“周扬，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要是生气，你直接跟我说，不要这样一声也不吭好吗？”杨燕最后的语气瞬间变成了央求。

周扬有些不解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想？我没有啊，我没生你的气，我说过……”

周扬正想跟杨燕解释，却不想，自己差点又掉回了刚才的话里，立马又赶紧刹住车，不说话了。

杨燕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周扬，她一双眼睛继续死死地盯着周扬，等着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周扬见杨燕依然盯着自己，停顿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燕子，你别误会，我真的没生你的气，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累而已……”

周扬话说了一半，又没说下去，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向杨燕说起自己此时的心境，因为此时的心境，连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真的可以说是毫无头绪可言。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你这些，但是憋在心里也很难受，你知道这种感受吗？”杨燕的眼神和语气也软和了很多。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吧！”周扬深吸了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这才抬起头看着杨燕，等着杨燕向他发问，或者发难。

“问就问，我问你，今天遇到的那对男女，他们都是谁，他们是不是和你的前妻或者张靓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看见他们在一起就性情大变了？”

周扬被杨燕劈头盖脸的问题问得一时有些语塞，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这姑娘脑子里怎么那么多天马行空的问题，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呀，她这脑子发散式思维也太分散了一点吧！而且，她提到的张靓和前妻，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也真够可以的！”周扬又是一阵心烦意乱，对杨燕也是瞬间无语了。

周扬把脑袋甩到一边，不想回答杨燕这个问题，他也敏锐地感觉到，今天晚的杨燕和平常也有些不一样，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有些神经质，甚至还有些喜怒无常，她脑子里装的东西和平时和一个商界精英、成功人士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周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看杨燕，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不知道杨燕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变得比世俗女孩还要世俗，应该说完全是一反常态，整个人倒了个个一样，完全变了。说得好听一点，可以说是变得健谈了，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无理取闹，简直不可理喻，这哪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这明明就是个市井女人嘛！不过在周扬眼里，市井女人活得更真实一些，但是现在周扬不想去理论这些，他只想弄清楚杨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燕子吗？

见周扬又不说话了，杨燕继续说道：“我猜是，那个男的和你前妻有些关系吧！我说得对不对？”

周扬白了杨燕一眼，没有理会她。

可杨艳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她又说道：“我猜就是！要不然，你为什么会那么大反应呢？我看你当是两眼都冒着吓人的火焰，差点就恨不得把人家给吃了，生吞活剥了！”

周扬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听到杨燕这样说自己和高鑫，原本打算发火，却一下子被杨燕这副无边无际、张冠李戴的想象力给逗乐了，心里的气也消了一些，脑子里也忍不住回忆起当时他见着高鑫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周扬压住火，忍住笑对杨燕说道：“杨大小姐，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麻烦你在发挥你的想象力的时候，也考虑考虑，你说的这些可不可能，有没有根据好不好？不要尽在那里瞎猜！”

“你懂什么？这就叫做女人的直觉，知道吗？你就告诉我，我说得是不是大半都是对的！”

“杨大小姐，我要很认真负责地告诉你，这次你的直觉欺骗了你！你说的没有一句是正确的！”

杨燕没有想到周扬会这么说，一双眼睛审视般盯了周扬许久，心里倒是有些小小的得意，周扬终于跟自己说话了，在这一点上，今晚她总算是略胜周扬一筹了。

不过，杨燕上下仔细打量了周扬一边，她的确找不出周扬身上任何欺骗她的证据和理由，于是打算反将一军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从见到那对男女到现在为止，为什么一直魂不守舍，满面悲怆的样子，一直一副要死不活，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你可别想着蒙我骗我哦！还有，刚才你在车上，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是不是那个男的抢了你的新欢或者旧爱，你倒是说出来看看呀！”

其实，杨燕也知道，自己这是胡说八道，既没有什么女人的直觉、第六感可言，也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可言，可是从周扬身上不难看出，今晚周扬变得如此低落，肯定是事出有因的。

当杨燕找不出周扬身上任何欺骗她的蛛丝马迹的时候，她打算以乱取胜，以浑取胜，让周扬自乱阵脚，自己主动说出来，而自己则把这潭死水，这滩浑水搅得越浑越好，搅得越乱越容易出效果。

但这会儿，周扬根本不想搭理她，他再次把视线转到了别处，眉眼低垂，显然没有什么和她再胡搅蛮缠的兴致，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当中。

“你这儿有酒吗？”突然，杨燕又开始突发奇想了，她打算再次打破这个沉默，她不甘心，也不想放弃偷窥周扬内心深处那些苦楚的来源。就在今晚，她就像个变形金刚，像哪吒的三头六臂，她使出浑身的解数，想要把关于周扬内心的一些事情弄明白，参透了，即便这些也做不到，那她也打算先撬开个缝，再让它慢慢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