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不同,她是要体面、要风光,处处争强好胜,我却不会。”陈氏目光幽幽,朝着窗外远处看,“映璇,你莫要小看我,我也是个狠人,说不得狠起来要比你祖母狠的多,你祖母她太要面子,不敢扬家丑,这就让她有了太多忌惮,束手束脚,我却不会。”
“我敢写了血书就上太后跟前告状,你祖母可不会如此,她远不如我豁得出去。”
韦映璇哭笑不得,“是,您说的在理,您心里有数便好,我只盼着您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别被宋拓所害。
回去的路上,齐妈妈直叹息,“夫人经此打击,变得很不一样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咋咋呼呼,人变得深沉,也聪慧了,却叫人瘆得慌。
韦映璇跟着叹息,“婆母一向粗枝大叶,有时冲动不讲理,许多事她虽心里明白,却未掌握正确的处事方法。”
“其实她一点不愚钝,她只是从未学得如何让自己合理化行事从而达到目的。”
她是败在认知,认知不对表达便不对,她开口讲话便无法让她被人敬重,无法帮她很好的树立威严。
而现在,婆母似有顿悟,心思也不再像原先那般外露了。
“奴婢猜测夫人说她等不及了,是急着要为胡妈妈报仇。”
韦映璇和齐妈妈想到一处。
她说:“婆母恐怕是要大义灭亲,以前她顶多是不拿宋拓当儿子,现在则是要他死。”
她不必劝。
当一个母亲决定杀了亲生子时,她浑身的勇气和无畏谁也无法阻挡。
“接下来继续咱们的计划,婆母那边不必多劝什么,派人多盯着点,不出乱子便是。”她吩咐。
“是。”
“抽空去西府送帖子,和婶祖母说我明日一早拜访。”
傍晚,她特意吩咐厨房做了许多远哥儿爱吃的菜。
饭间她就发现远哥儿话比平日里少,小脸神情凝重。
吃过饭后,她特意叫了远哥儿去书房,母子两人面对面坐在案桌边。
她先张口:“母亲今日有事和你说。”
远哥儿定定望着她,“母亲,是要考我珠算么?”
袖下的手悄然握紧了。
韦映璇笑起来,想起已经好几日未过问过远哥儿的心算。
便解释:“最近侯府不太平,母亲这几日一直忙着处理胡妈妈的事,心思未关注到你,你祖母又伤心低落自顾不暇,你可是因此有些情绪低落?”
远哥儿忙摇头,“母亲,我未觉得孤单,只是想到胡妈妈心情沉重,也有些担心您和祖母。”
“母亲很好,只是有些事要处理,你祖母也无甚可担心的,今日我去看她,她心情明显好转,饭量也恢复从前。”
她又端详远哥儿:“你今日闷闷不乐,可还有别的心事?若遇到什么麻烦不妨告诉母亲,母亲兴许可以开解你。”
远哥儿嗓音低了低,“就知道瞒不过您。是这几日学里,族兄们对我诸多抱怨,说侯府害了全族,今日还有族兄质问我心里可有愧疚,为何有脸去族学。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便推了我一把,我未还手,只咬咬牙隐忍了。
叫我难过的是,夫子明明在旁瞧见我遭人刁难这一幕,却未制止。
他竟也拧着眉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其实这几日,族学里气氛一直十分低迷,我被众人齐齐孤立了。”
韦映璇了然,“原来如此,难怪你一直绷着脸,心思沉重。这次圣旨降下,于族学来说影响甚大,夫子和那些学子心中有气是可以理解。”
“但是。”她语气一转,“可以理解,不代表他们如此迁怒与孤立是对的。这一切明明与你无关,这件事发生对你来说也是一场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