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映璇点了头,晦涩地道:“儿媳也如此猜测,我手下人手不足,今日是求了我二婶支援,派了几个可靠的下人出城帮忙追踪那许山的二弟媳,不日就该有消息了。”
陈氏满面感激,“好,好。”
“婆母,此线索还需进一步调查,但我心里已经有了大胆推测,如若真是那个可能……”她看见陈氏脸色很快灰败,眼底黯淡,竟弥漫起一股绝望。
到底心头不落忍,站起身说:“算了,还是再等确切的消息,回头我第一时间跟您说。”
陈氏眼睛里极致的情绪也散了。
她盯着屋里的虚空处,神情很冷凝。
久久地,才说了句:“好,你莫张扬,悄悄查,别让他知晓咱们在调查。”
他,是谁?陈氏未说,但眼神深处却冷厉的像藏了兵刃。
韦映璇望着陈氏消瘦的脸庞,十分不忍地劝:“婆母,您吃些东西吧,您已经两日未进食,再如此下去恐要伤身。”
这几日陈氏只喝一点水,下人来送饭食,她便摆摆手说什么都吃不下。
只是一味哭泣伤怀,几次懊悔的哭昏过去,她说是自己害了胡妈妈,当初就不该让胡妈妈住在仓库阁楼上。
“好。”陈氏竟一口答应。
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口中,味同嚼蜡一般快速咀嚼,咽下。
“您慢些,喝点水。”
韦映璇伸手拿圆桌上的茶杯,准备递过去,却被陈氏按住手。
陈氏反握她的手,“映璇,这两日让你担忧了,胡妈妈遇害,我已经六神无主,多亏你一直在忙前忙后,现在又调查的如此细,叫真相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映璇,你是个好孩子,是侯府辜负了你,是我那孽子愧对了你。”
“自我嫁进侯府,我的公婆,还有那个孽子,他们全都习惯了敷衍我,表面敬重,心里却从不将我放在眼里,更不拿的话当回事。
我还记得,出嫁前一夜,我母亲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侯府老夫人最是能干,有她辅佐,我定会学到许多掌家的本领,将侯府主母的担子挑起来,我满心期待着。
成亲后我学着掌家,我刚入府,无经验,也无人引导,接连办砸了几件事。
婆母小题大做,斥责我不说,逢人便说我如何愚钝,那羞辱的眼神和口吻,叫我无地自容。
自此我像是出了壳的蜗牛被吓缩回壳中,再也不敢张罗主事,你祖母便又接手了庶务,再也未抬举我。
我母亲一直以为是我的过失,时时觉得对不住侯府,竟也不敢对你祖母说什么。
你想想,我的地位能好到哪里去?
即使是你公爹,他还在世时,大事小事也从不与我相商。
他怕我不晓得,怕我大嘴巴坏了事,也怕告诉给我会叫事情节外生枝,他更觉得我出不上主意。
我知道,整个侯府,是都觉得我愚钝无知,都在背后笑话我。
却未想到,这整个侯府到头来最不敷衍我的,竟是我的儿媳。”
她看韦映璇,脸上有了些笑意,“我得了金子叫你帮我打理,你二话不说便应了,从未将我的请求当做麻烦。
我错信了孽子,几次要针对你,还请了你兄长来府上教训你,事后你也未与我心生隔阂。
王夫人未邀请我去别院,只因我提出要去,你也未嫌弃我这个累赘给你丢面子,高兴带了我同去,你可以如他们一般敷衍些对我,但你没有。”
“胡妈妈被害死了,你给她厚葬,叫她入土为安,这几日又一直在认真盘查死因,你从未敷衍我,你是很好的儿媳。”
韦映璇目瞪口呆。
婆母竟是突然煽情起来了,叫她很不习惯。
她却一点未感动,反而觉得被如此感激是受之有愧。
为人儿媳,她是为了不落人话柄,才将事做到位,很多事也只是表面上做到位。
她丝毫不觉得她对婆母做到了发自内心的孝顺,是有许多敷衍之处,是在心里也瞧不上婆母。
但婆母却依然感动的一塌糊涂。
从前感情上很硬朗的人,今日十分感伤,握着她的手直流眼泪,“你是这府上最敬重我,最看重我,也最为我着想之人。”
“你放心映璇,婆母旁的本事没有,但那件事,我定会叫你如愿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