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虽大,有爵位的人家却数的出来。
眼下太平盛世,难得封侯封爵,城里的公爷侯爷多是过去高祖皇帝封的。
没落的勋贵人家哪怕无事发生,也常被百姓提起奚落一番,更莫说南亭侯府这样又没落又被皇帝降旨惩罚的。
满城风雨。
人们茶余饭后都说可惜了韦学士的小女儿,嫁过去便兢兢业业持家,却摊上个无出息的丈夫和一个惹祸精庶子,结果侯府百年基业坏在父子俩手里。
寿安宫。
太后午睡醒来喝茶,从太监口里听闻此事,诧异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又是南亭侯?这次又是为何事引得皇帝震怒下旨?”
她的似笑非笑里,透着一股促狭,是幸灾乐祸。
——南亭侯宋拓实乃本朝第一奇男子,此人行事出格,总能给乏味的后宫带来乐子,
福公公将听来的传闻汇总后,细细讲述给太后。
太后眉宇间泛起玩味,“照宸是如何与侯府的庶子有来往的?”
“老奴听说,王夫人邀请了南亭侯夫人一家去王家在翠鸣山上的果园庄子。”
太后笑容蓦然一敛,“难怪,南亭侯夫人是贵妃密友,与王夫人私交甚笃也就说得过去了。”
她先前还觉得韦映璇十分不错,聪明、识大体。
自从知晓她是贵妃党,口里便无好话,凉薄地讽刺道:“此女借王夫人之势铲除庶子,又请皇帝下旨惩罚,其心歹毒,做主母的无容人之量,是南亭侯府的悲哀,不过南亭侯府更大的悲哀却不是她,而是……”
说到此,突然蹙了眉头,“不对。若她与贵妃合谋此事,便不会让皇帝降下重罚。”
“不许南亭侯府小辈科考,又罚没了京郊的风水宝地让迁坟,这两样惩罚随便一样,都能叫南亭侯府在族里千夫所指,这是不给南亭侯府好日子过了。”
福公公也十分纳闷,“老奴也觉着奇怪,贵妃与王夫人一个鼻孔通气多年,现在多了个南亭侯夫人夹在中间,不但与贵妃交好,又与王大夫人形影不离,还受邀去王家郊外庄子,可见是交情不错,为何皇上又会降下重罚?”
“此事甚怪。”太后手指尖刮蹭着杯盏,满脸若有所思。
她坐直身体,“若真是闺中密友,皇帝不会不顾体面让宋家全族受罚,此事必有蹊跷。”
福公公忙道:“您分析的在理,此事确实蹊跷。据说宋家还死了一老奴,是被人掐死,今儿一大早发现的,外界都说宋家气数已尽,被陛下厌弃又被族人排斥,府内还出了大乱子。”
太后啧了一声,“民间说法不足为奇,哀家还在闺中时,我父亲便与我说,一个家族是凡败落,总伴随着府里忠仆出事。”
“奇怪,难不成这南亭侯是得罪了皇帝……”
“您可要着人调查?”
太后未答他,眸中满是思虑,“皇帝心怀天下,所系不过民生与疆土,平日里未见他将南亭侯放在眼里,不仅是南亭侯,那些吃老本的老勋贵在他眼中从来都如空气,他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区区侯夫人是否受辱,这道圣旨定是贵妃手笔无疑。”
“若是假密友,贵妃何必去害一个对她毫无威胁的女子,她自己胡闹也就罢了,皇帝不会跟着胡闹。”
“再观望观望,哀家倒要看看皇帝与贵妃到底唱哪出。”
太后这日吩咐手下的李嬷嬷去吴王府上一趟,与世子夫人传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