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院,阳光明澈,暖风熹微。
院中的玉兰树是陆修年三年前亲自栽种的,日日精心养护,如今将近三月,正是长出花苞的时节。
枝丫上一阵阵鸟声鸣翠,花儿还未开,满院便已皆是玉兰淡淡清香。
陆修年站在距离玉兰树最近的一道廊下,仰头看着那花苞,恍惚间,仿佛又瞧见了三年前,头戴玉兰发簪的她在马背上恣意驰骋的模样。
那已是他第二次见她。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亦是戴着那支簪子。
正兴九年,他七岁。
先帝,也便是他父皇封长皇子陆承泽为太子,祭礼过后,举朝同贺。
他只是循着琴声才偷偷靠近了过去,哪怕只是听小一会儿呢!
母亲便是入宫献艺时,被父皇宠幸的琴女。
他三岁那年,母亲以琴弦自割手腕,整张琴都被她的血染成了红色。
只因她不想他因她而遭到父皇厌弃,受尽众人鄙夷。
他们都说,她是个下贱的琴女。
下贱么?
他却觉得,母亲的琴声是这世间最好听的声音了,只可惜,母亲死后,他好久都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琴音了。
母亲用她的死为他铺路,可却哪里知道,她死了,他才是真的没了路。
直到遇到了她。
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太监将他逼到角落里。
有的说,“皇子和皇子也是大不相同的,人家是太子,你只能是躲在耗子洞里的耗子!”
还有的说,“景贵人死了,你怎么不跟着景贵人一块儿死?大顺朝有你这样的皇子,简直是咱们的耻辱!”
更有的说,“景贵人临死前,可是被好几个老太监都摸过,那身子白花的哟,连我都想摸……”
他头一次挥拳朝人打了出去,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揍的鼻青脸肿。
小太监们仍不停手,正当他觉得自己就这样被打死,也挺好的时候,一道声音传过来。
“放开他!”
他睁开血迹模糊的眼睛,看到身影娇小的她背对着光影朝他走过来。
她抽出腰间的紫藤鞭,还没动手便将小太监们吓的作鸟兽散。
她发间的玉兰发簪明媚闪耀,却不及她容色的万分之一。
“你怎么能任由他们欺负你?”
“打不过他们就跑,将来总能有打得过的时候。”
“只可惜我这紫藤鞭是兄长送我的,不能送给你,赶明儿,我让我兄长再编一条给你。”
“可光有紫藤鞭也是不够的,你得记住,一个人想要好好活下去,能倚仗的,从来就只有他自己!”
多少年过去,他脑海里始终回想着那个小女孩站在光影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人想要好好活下去,能倚仗的,从来就只有他自己。
如今,玉兰又要开花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却像是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王爷。”
摇光的出现将陆修年从记忆中倏然拉扯出来。
“何事?”
摇光垂下头,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但事关时大姑娘,一番犹豫过后,也只能咬着牙道。
“风渊他……他不行了!”